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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黍不知内情,见状只当是自个儿外祖惧怕庾浚,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庾浚那张冷面罗剎一般的气势,寻常人难得有几个能消受得住的。
她跟庾浚低声说了几句,从堂屋退了出来。沈海拉着秦黍避到院中的角落,小声地道:“我从镇上回来,适才听到了一个消息。”
秦黍满脸不解,心道,您老听到什么直说了便是,作什么用这副神情瞧着我,就好像……秦黍脑子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
此时就听沈海道:“听说将军的表妹来了……”
“表妹来了便表妹来了……”乍听见,秦黍没过心顺嘴就道,但说完了脑子才意识到沈海刚才说的话,她下意识地皱着眉反问过去,“……表妹?”
话说完,她便朝堂屋方向瞧了一眼,他们站的地方是院子里的死角,从这处想要瞧见堂屋里的情况是不可能的,那反之亦然,庾浚端坐于堂屋之内,也是瞧不见他们这处情况的。
“表妹!”沈海狠狠地点头,将自己从杨大郎那里听说的消息尽皆告诉了秦黍,“听说姓姜,这姜家好像也是个能和庾家比肩的家族,还听说和这位姜家小姐是自小的情谊……”
沈海语有慨叹,语末一句更是叹息悠长,这悠长中更夹杂着他没法儿说出来的遗憾——这般长时间的陪伴,偏又是自小的情谊,哪怕是他这个乡野间不识文断字的老头儿也是知晓,这样的情谊哪是秦黍这个半道儿上插进来的人可比的呢!
“您这满篇话里都是听说,这……到底是听谁说的?又不知道这话里的真假到底有几分?”秦黍满耳都是老爷子的“听说”“听说”的,脑子也不复以往清明,但还知道问一句事情的真假。
“杨大郎啊!”沈海双手轻轻一拍,“他退伍之后得了恩典在县衙里当差役,前些日子不是刚成了亲嘛,这不适逢休沐便向县衙告了假回了秀水镇,一来是看望父母家人,二来嘛便是想去军营里看看那些同袍们。”
“所以这消息便是这么得来的?”
沈海狠狠地点头,“那军营里的戍卫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他拖长了音,有些犹豫地看了秦黍一眼。
秦黍注意到便道:“您想说什么便说,怎么到我跟前还吞吞吐吐地起来!”
“呃……现在全军营都知道这个事儿,那个……将士们估计实在太无聊了,于是便在你和姜小姐身上下起赌注来。”沈海小声地念叨完,心里也觉得没谱起来。这姜家小姐那般家世,和将军又是自小的情谊,这他家的黍丫头哪还有半点儿胜算啊?
秦黍不知道沈海心里那点思量,她这会儿子脑子轮番上演着那些年表妹和表哥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这越想她面色不由地越发奇怪,原因还真无他,不怪乎是,她真的难以想象表妹和表哥这般狗血剧情会在庾浚那样一个冷面罗剎身上发生。
秦黍神游着,沈海不由地讶异,这反应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你怎么不气恼啊?”沈海问。
秦黍回神,有些奇怪,“我气恼什么?”
“这将军家的表妹来了啊……”
“啊,我知道啊。”秦黍定定地看着沈海,又重复了一遍,“我早就知道了啊。”
她记得这表妹的消息还是先前莫掌柜无意间露出来的。说起这表妹来,秦黍不由地想起她去玕州前那次和庾浚闹得那次冷战,她想着她要不要借着这机会再来一次?
唉,也不怪秦黍暗戳戳地想搞事,实在是她前世没有和良人厮守的经验,好容易从孤儿院杀出来,秦黍前世恨不得将自己的事业搞到全球富豪排行榜前列,虽说到了最后也没跻身前列,但好歹曾经有过那般雄图野心不是?
若是庾浚现在放手让秦黍去打理钦州大营,她想必都没有现在这般难!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当真是让人生畏!
秦黍暗自苦恼,沈海也满脑子不解,他想问秦黍是从哪儿知道表妹的事儿的,又想问你既知道怎么都不着急担忧呢?到了最后想说的太多,实在理不出一个思绪,最后只得嘴唇翕动讷讷不言。
他们俩相对无言,一个垂眸沉思,一个顾自发愣。庾浚在堂屋内久等不耐,便出来寻人,这抬步出来这副场景便收入眼底。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停住了步子,扬声叫了秦黍一声。
秦黍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反射性地抬眼看他,便见庾浚像招小儿一样朝她招了招手。
“您怎么出来了?”秦黍走到他跟前问道。
沈海没凑上来,而是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里悄声退到隔壁院子去了。他人虽退出来了但心着实还挂在两人身上,于是头一遭他大着胆子贴近关上的木门听着那头的动静。也得亏两人站的地方离这边院子不远,不然这小话想听还真不一定听得着。
“不是有要紧事吗?怎么就尽杵在那儿发着呆?”庾浚垂眸看她,漆黑的眸子映掩着暖阳华光,落在秦黍面上直叫她闪了眼。
她怔怔的,旁若无人般的视线,比旭阳还灼热,就那么直愣愣地投射在庾浚清隽的容颜上。
他摇了摇头,但嘴角无意识漫上的弧度却告知了他此时心下的欢喜。
“好看吗?”淙淙清音撞入了秦黍的耳里。
第133章
小女娘傻了一般地点点头。
庾浚见状,嘴角边的笑意漫上眼里,他伸手抚过小女娘的头顶,女孩儿的身量未足,青发却已浓密,丝缎般的质感掠过指尖,指尖的痒便传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