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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黍心道那刚刚差使着她去端茶倒水的是谁。
她欠了欠身,回到了座位上。
庾浚问:“那山匪依你的意思是招抚?”
先前的话题重启,秦黍悄然地松了一口气,她以为兵书的事儿算是过去了。
她抿了抿唇道:“招抚自是比剿杀来得好。这泅水渡的山匪我听陈老板说过他们的来头,大都都是日子过不去的流民组建起来的。听说凶悍虽凶悍,但手里的人命却是不多,在玕、秀这条水路商道上他们多是劫财为主,少有杀戮。他们良知未泯,便可以收服。”
“可是他们贪婪无度,”庾浚冷冷地道,“这样的人怎么愿意被招抚?”
“先前是没了法子才做了匪,我们可以派人过去试上一试,现在看他们是想做这良民还是想做这山匪。”
庾浚先前才觉得秦黍狡诈如狐,现在却又觉得她天真得愚蠢,“过惯了银钱来得轻易的日子,你再让他们回到先前那费上百般辛苦挣一分花一分的日子,他们怕是不愿意。”
秦黍看了他一眼,庾浚被她这一眼看的一愣,而后他就听她道:“您说的那些对却也不对,他们劫的大批钱财并不是人人平分的,这吃香喝辣的永远是那顶头的几个人,至于手底下的都是卖命的打手罢了。”
她又看了庾浚一眼,这剩下的话却是没再说了,但庾浚却是从那平平无奇的一眼里,觉出了点其他意味来。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她莫不是在讥笑他连这点显而易见的道理都不懂?
庾浚虽多疑,但这次却是没疑错,秦黍还真是在讥笑他,不过她碍于这人的威势,面上没敢露出来罢了。
庾浚心下虽生疑,但鉴于秦黍面上功夫做得好,一点端倪都没露,倒叫他抓不住现成的把柄,于是他只得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他心里不爽利,自然也不会让秦黍舒坦,秦黍只听他似讥似讽道:“看不出来,你竟是个活菩萨,端得是慈悲心肠。”
秦黍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微抿了抿唇,难得的出言相怼,“您率领一方将士,爱民如子这几个字想是比我这升斗小民意会得深。他们现下虽是匪,可前头却也是良民,如若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没谁放着好好的良民不做偏去落草为寇。”
她轻声细语的,嗓音也是绵软得很,要不是她这番话着实厉害,倒是会让人忘了她这一番顶撞的事实。
庾浚簌地起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甩袖而去。
他离开时的劲风甩到秦黍的脸上,不疼,却也让秦黍微微闭了眼。
她以为,她不惧的。
主子走了,陈岳哪还敢留。临离开前,他只来得及对秦黍长叹一声,便紧追着庾浚的步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