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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安允迷迷糊糊地说道:“是他,兰医生,就是他。”
这下不用许伊言问,便明白安允口中的他是什么意思了。许伊言抱住安允,轻轻用手抚摸安允的后背,用安抚婴儿的方式慢慢哄着安允,另一只手覆盖在安允的头顶上,让安允靠在他的肩上。
其实安允和兰医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次是正式的手术,一次是术后检查安允的身体恢复状况,一次是安斐的葬礼上,一次是安允性别显现后腺体开始出现排斥反应。
每次见面,兰医生永远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最后一次见面,他对安允说:“这个腺体撑不了多久了。”
安允当时刚从一波疼痛中缓过来,意识不清。
兰医生说:“你运气算好,是个beta,还提前与这个腺体共存了三年,若是omega或者alpha,瞬间的排斥反应会要了你的命。”
他的言语中丝毫没有为安允感到庆幸的语气,反而像是没有感情的播音机。
安斐就是因为排斥反应而去世的。
灯光下他的无框镜片折射出诡异的光。
安允偏头不去看他。
他说:“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如果你能平安活下去,祝你好运。”
他给安允的桌板上放了一个用纸折成的四叶草,纸张透白,边角分明,和他这个人一样没有感情。
安允最开始很讨厌兰医生,然后他发现兰医生和安斐之间好像有一种奇怪的联系,安允对兰医生的感情更加复杂难受。
兰医生活的像一个机器人,做着禁忌的医学实验,违背道德的底线,这样的人早就把人性那一套抛之脑后。
安斐葬礼时,安允很想冲上去,质问他,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他的手术台时,他到底有没有一丝的愧疚,一丝的后悔,有没有在午夜忏悔过,脑海中想起安斐那双明亮的双眼?
他在安斐的葬礼只出现了一会儿。
他的手上拿着安斐生前最爱的一束兰花,看向安斐的黑白照片足足三分钟。
安允忽然想到,安斐学的是医学,经常跑到研究所里,他只当安斐是为了专业学习。
每次去研究所,安斐总会在镜子前琢磨好一会儿,然后问安允他穿的怎么样。可进了实验室都要穿白大褂,里面穿什么样又看不出来,安允觉得安斐就是白费功夫。
安允抱怨过兰医生看起来冷漠无情像个冷血的动物,安斐却说兰医生像一朵水仙,外人看到的只有水里的倒影。
联想到这一切,安允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默默了别过头,不再将注意放在兰医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