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吾兄,见字如面:
贤侄之事,吾已尽知,虽心有憾,然此番你我所争,非是一城一地,乃正统之名义,所谓……
荥阳,曹昂的尸体在叶昭抵达洛阳之后,便已经命人通知吕布送还给曹操,同时叶昭亲自书信一封让人送到曹营。
曹昂的灵堂之中,曹操默默地看完了叶昭的书信,大意就是你儿子死了,我也很遗憾,虽然是我儿子杀的,但咱俩现在可是在打仗啊,兵不厌诈,更何况你儿子跑去南阳,本来也没安好心,你我都是做大事的人,只是死了个儿子,孟德兄你就不要介怀了,要不然,明天,我在荥阳城外的虢亭摆下一桌素酒,请孟德兄你来,你我一醉泯恩仇如何?
曹操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在帐下一众文武担忧的目光中,一点点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动作很慢,却很用力,一张纸被他揉的不断发出声响,而后被曹操狠狠地摔在地上,原本冷漠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对着灵堂外大声咆哮道:“叶修明,你欺人太甚!”
曹操,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般,看着灵堂外阴沉沉的天空,几丝血迹从嘴角溢出,森然道:“传我军令,明日后点兵出征!”
“主公!”荀攸闻言,面色一变,连忙站起来道:“切不可怒而兴兵,此乃叶昭激将之法,不可鲁莽啊!”
曹操狠狠地喘息两口,嘿然道:“怒?我当然怒,我不怒吾儿之死,只怒这叶修明不念旧情,到了此刻,还想以书信激怒于我,激我出战,我与他自中平年结实,至今已有二十载光阴,二十年啊!他竟不念半点旧情!时至此刻,想的竟是只有胜负,而无半点情面!”
“主公既然明知那叶昭是在激怒主公,更不可中其奸计。”荀攸扶着曹操,苦劝道。
“不行,我定要去会他一会!”曹操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嘿然笑道:“我倒要看看,他叶修明是否真的这般冷漠无情!”
二十年相识,十多年的友情,哪怕当年在虎牢关时,叶昭已经说过他跟曹操之间,只是利用关系,他曹操只是叶昭一颗棋子,但之后叶昭入蜀,曹操依旧将他当成挚友,哪怕沙场交锋,曹操也是将叶昭当做可以笑着砍对方的朋友,但叶昭这封书信,让曹操怒冲牛顶,叶昭既然邀他见面,那曹操就去见,他倒要看看,对方会冷血到什么地步。
此刻的曹操无疑是冲动的,事后想来,也有些后悔和直冒冷汗,但此刻的曹操,理智已经被愤怒所削弱到一个极低的地步,想想也不难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已经难过,这个时候,昔日故友,如今也是亦敌亦友的人却送来书信奚落,这让曹操如何不怒。
次日一早,曹操点齐兵马出城,前往虢亭。
这虢亭距离虎牢关有三十余里,但距离荥阳,却不过十里。
但当曹操率军出城时,叶昭的大军已经到了虢亭附近,远远地,便能看到叶昭在虢亭外竟然真摆了一桌酒宴,正无聊的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在叶昭身后,典韦如同铁塔般站立,在他身边还有一文士,陪坐在叶昭身边。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对身后的许褚道:“仲康,你随我去。”
“主公,三思啊!”荀攸有些无奈的看着曹操。
“他叶修明敢至此,我如何不敢?”曹操冷哼一声,径直带着许褚往叶昭的方向走去。
荀攸无奈,只得让夏侯渊、夏侯惇、李典、乐进等将领时刻准备,一旦出现什么变故,可以第一时间救援曹操。
虢亭外,叶昭抿了一口酒,看着黑着脸过来的曹操,目光又在他身后的许褚身上停留片刻,摇头笑道:“原以为,你不会来。”
“故友相请,怎敢不来?”曹操将故友二字咬的极重。
叶昭闻言微微一怔,认真的看了曹操一眼,叹了口气,给曹操斟了一觞酒,叹息道:“不如此,你我再见之日,恐怕就是绝生死之时,所以,只能以此法邀孟德前来一叙,免得他日你我有一人离开时,连个相送之人都没有。”
“今日不是决生死之时?”曹操冷笑着看向叶昭。
“应该不是,时机未到。”叶昭摇了摇头:“此战会有胜负,却不定生死,你我都该知道,谁也没办法一口吞掉对方,此刻不管是我杀了你,亦或是你杀了我,于这天下而言,都没有好处,只会让如今逐渐平静的天下,再生波折。”
“天下?”曹操冷笑着端起酒觞,一饮而尽道:“果然还是如此凉薄,这天下之局已到此刻,我曹操,至今日还是你手中一枚棋子?”
“自然不是。”叶昭摇了摇头道:“局已成,无论你我谁最终得胜,这万家崛起之势已成,如今剩下的,就只是天下尽早归一,还天下以太平尔。”
“士人给你压得,可是够呛!”曹操闻言,冷哼一声。
“好了,今日邀孟德前来,只为叙旧,这天下谈了这么多年,也有些厌了,不谈这个,贤侄之事,我是真的难过。”叶昭举起酒觞对曹操笑道:“西域进贡的葡萄酒,你这般牛嚼牡丹一般喝下去,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难过?我怎看不出?”提到曹昂,曹操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丧子之痛,怎能如此轻易揭过。
“不然如何?披麻戴孝,痛哭流涕,把我那逆子揍上一顿,如此你会信吗?”叶昭看着曹操,摇头道。
“至少我心中会好过一些。”曹操冷哼道。
“孟德,你有没有想过,投降于我?”叶昭看着曹操,突然问道:“以你我如今之势,若是联手,或许可创千古未有之盛世!”
“那为何不是你降于我?”曹操不屑道。
“我比你强啊。”叶昭理所当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