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躬身道:“小姑姑,一直听闻您在百花谷纳福,只是生怕打扰,不敢拜见,不料竟屈尊莅临花州,怎么不打声招呼?我也好接待。”
马小姐听他喊出那声小姑姑,已觉恶心,又见他如此作态,心中厌意已生,记忆中那个羞涩沉默的大哥哥变得如此油腻,往日旧识的情分已消磨大半,她径直转身离开:“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马伏龙移换身形,挡在她面前。
马小姐眉毛微挑:“让开!”
外面的三娘子已经踏了进来。
马伏龙微微低头,掩住了眼中的苦涩与失落。
——他必须想办法将小姑姑迫走,却不能向她吐露实情,毕竟大房所谋之事若被三房察觉,后患极大。
而小姑姑留在花州,事情则更糟。
命座计划一旦开始执行,以小姑姑的体质,留在这里会出事的!
“小姑姑来到花州,所为何事?有小侄能帮上忙的吗?”
他近乎失礼地问道:“近日云华堂与李知事交战甚烈,小姑姑既是百花谷长老,又是漕帮贵女,不知要襄助哪边?”
三娘子喝道:“马堂主,请自重!”
“本人履职做事,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该自重的总不是我。”
马伏龙望着小姑姑失望的目光,心脏几乎绞在一起,强自面无表情,缓缓道:“今日李公子展露魂术,竟与海沙帮秘法暗合,小姑何以教我?”
话音未落,他当胸挨了一脚,被踢得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马小姐提裙狂怒,身体颤抖,比怒火更甚的,是不可置信的心痛。
别人也就罢了。
——阿淼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名字!
马伏龙顺势跪在地上,低头道:“认罚。”
“……滚,快滚!”小姑颤声道,“你这个狗东西!”
“花州是大房之地,小侄是云华堂主,更涉及教化同文争端,小姑莅临,身为晚辈,自然要问清来意、以作接待,以免误事。”
马伏龙沉声道:“若是姑姑嫌我辈分微小、不配相询,那我只好写信给云公报告,请他老人家亲自过问。”
马小姐愣在原地,突然发出了冰冷的笑声。
三娘子见势不妙,厉声道:“马堂主,昔日情谊,一点都不念吗?”
马伏龙木然道:“正因为念在昔日旧情,才有此一问,否则小侄早就报告云公了……姑姑,龙头大选将近,花州水深,你已完成了对漕帮的一切责任与义务,何必再为三房奔走、自讨没趣?”
就这样说。
小姑脸皮最薄,又有那件事的缘故,一定十分抗拒与漕帮接触,我搬出云叔的大旗,她必然不会在花州继续纠缠,肯定会大怒离开。
即使深恨于我,那也顾不得太多了。
她不能留在花州,这不是她的命。
马小姐闭上眼睛,轻叹一声,再睁眼时,眼神已冷漠如冰。
“马伏龙。”她冷冷道,“咱们的交情在今天一刀两断,你现在就滚!”
马堂主慢慢起身,他握住拳,指甲扣进肉里,口中说道:“小侄明日率云华堂众,再来拜见姑姑。”
这意思便是,要带着花州的漕帮众,来看传说中被逃婚的马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