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猜了。”
七师叔白衣如画,轻纱蒙面,飘然而至,刚刚举派迎接大司农,七师叔便被掌门安排、接待皇叔,她的身份刚刚好。
而今,师叔的双眸依旧静如平湖,只是凝视李白龙,透出一丝好奇:“我问过了,皇叔回答爽快,目的有二。”
“第一,他先前脱不开手脚,遣人做事却识人不明、没有交代清楚,让族中的蠢货把事情搞得不成样子,他得来赔个不是。”
“第二,他说得清楚,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要征辟你做官。”
李白龙更加愕然。
“神经病,莫名其妙。”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征辟我做官?什么官啊。”
“没说,他说事关重大,只能跟你面谈相告。”
“……”
完全想不明白,李白龙摇头道:“简直荒唐,且不说我刚闯下塌天大祸,锋林之事被北宁宣传的人尽皆知,八锋台恨不得生嚼了我,近几年连武举都很难考了,更别说征辟做官了,怕是一上任,锋林系的御史就得用弹劾奏章把我淹死……昭王到底在想什么?”
脑海中,龙傲天兴奋地飘出来:“我想到了!昭王已经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却秘而不发,只说来征辟你做官,届时再生毒计,诱你入白虎节堂,喝令刀斧手一拥而上、将你拿下,关入死牢之中,喂下码字母猪药丸,让你从今以后胎胎不绝,一万字一万字往外生也!”
“白痴。”
李白龙根本懒得搭理他。
他妈的昭王的人生经历比龙战天要狂拽叼酷霸一百倍,他会对一本连做梦YY妄想都非常保守的低俗爽文感兴趣吗?
就算感兴趣,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每日时间宝贵至极,看小说消遣消遣也就罢了,哪来的闲工夫亲自跑来找原作者?
他对几位长辈说道:“我为灵御派谋划一二,颇有成效,因此受碧游天看重,想必是因此入了皇叔之眼,况且击坠飞艇的内情,许多人一定很感兴趣。昭王来找我,多半为了此事。”
“然而他要无功而返了……除了灵御派,弟子不做他想。”
这是正论,灵御派下了死力,无论是恩情还是道义,亦或是利益考量,灵御派都是唯一选择,根本不必犹豫。
“见还是要见一面的。”
掌门师伯说道:“贤王亲至,我们的礼数务必周到,不能避而不见。只是他说什么,你恭听就是了,就说考虑一二,事后再客气拒绝,若是昭王强逼威胁,你就去跟大司农商量。”
李白龙点头道:“是,只是先来后到,弟子还是先见大司农、与他商量妥帖,再见皇叔,与他言明,也就是了。”
掌门想了想,点头答允:“倒也是个办法,事不宜迟,你这就……”
就在这时,七师叔幽幽说话。
“你们别急……听昭王的意思,他好像要先去强逼威胁灵御派。”
凌竹馆乃是招待男性贵客的别院,大司农便在此下榻。
农劲草老爷子换了一身乡下地主常穿的员外服,净了面,又在身上撒了些香料,戴上小帽,绰着一杆烟枪,更显人畜无害、一团和气。
看他现在的模样,完全没有曾经统管大齐农业部的威势与官气,那张和蔼慈善、满是笑纹的脸上,显出一股农民式的狡黠与淳朴,权谋的心计和锋利的爪牙则几乎全然敛藏,刚刚李白龙第一眼见他时,便觉得老头子的面相神韵,颇似李雪健老爷子演的张大帅。
现而今大司农收拾齐整,他推开门,对着等在院中的熊敬炎张开双臂,来回转身,展示自己,脸上笑容灿烂,褶皱都堆在了一起。
只听他笑吟吟道:“敬炎啊,看看老夫这身打扮,像不像得了闲趣的村野匹夫啊?”
熊敬炎哈哈一笑,由衷道:“先生本就是帝国农夫,耕作天下,如今去职归隐,已是田间地头一老农耳,这叫回归本色。”
“对,对!”
曾经的帝国宰执听过无数的溢美之词,但这几句说辞尤合心意,他面皮抖动,露出自得自矜的得意笑容——就像秋收时节,自家田地麦浪起伏、庄稼繁茂,村里有人夸赞他耕种有道,这对农夫来说,乃是最高的赞誉。
他将烟袋插在后颈衣领,揣着手缩着身子,在院中踱步,像个啰嗦的老人一般絮叨起来。
“咱们灵御派啊,御天地之灵为己用,说起来很威风,其实不过是靠着天公公、地爷爷吃饭,很多立派持身的道理,都是从地里刨出来的。想要不忘本,你那就得种地下田、赶牛驱马。出过力了,种出果了,很多事儿才能看得明白、想得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