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千百年仇恨积累,争端已经不可调和。
再绥靖的主和派,其主张也只敢是“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做,明年再去打爆宁虏”,至于和平主义者,在两国都没有生存的空间。
仿佛冥冥之中有无形的大手控制一切,使冲突和仇恨永远持续下去。
可两国对立,各有胜负,谁都奈何不了谁,这是客观事实,势均力敌的僵持之下,另一种方式的交流就会自然而然的发生。
比如说。
互挖墙脚互相润。
两国国力相近,可文化、制度、风俗与社会体系截然不同。
南齐以江湖蓄养武者,武者阶级是国家经济活动的重要参与者,最优秀的武者通过科举考试进入统治阶级,江湖乃是江山一隅,安定繁荣。
而北宁没有江湖。
武者是天然的军事贵族,一旦功成九品,便有金帐拨下土地、牛羊与奴隶,上下尊卑森然,武者天生高贵,想要爵禄名利,都在军功之中。
两国在武者生态方面的差异,宣传的夸大扭曲,乃至距离产生的美感,导致了本国对体制不满者,总会对外国产生不合实际的天真向往。
南齐的武者嫌朝廷管得太严,武飨如狗链,又有律法重压,以至于区区草民都敢对高贵的武者不敬,远不如北宁武者天生高贵,功成便能坐拥奴隶田产,予取予夺,生杀大权皆在手中,习武当如是,多么快意。
北宁也有武者觉得本国太卷,卷军功,卷修为,一旦成为武者,就被架上宁国的战车,整日里不是战战战,就是练练练,稍有懈怠,武功进境慢了,要么死在战场之上,要么死于从下面卷上来的卷王们的高阶领主仪式挑战,所有的名誉、田产、子女和财富,都被对方所得。
相比之下,齐国富庶,从军并非唯一途径,工作岗位众多,有钱就能爽过,武功偏弱也不会有强者来凌辱掠夺,实比宁国要安逸一百倍。
怀着诸如此类的心思,每年都会有宁齐武者互相润到对面。
不仅是中下级武者自发行动,还有高阶武者叛逃的现象。
乃至今日,招降敌国重臣名将宗师也成为了两国国策,国家层面的挖角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一旦对面有顶级贵族叛逃过来,往往便赐予高官厚禄、以示千金马骨之心,后来就干脆开始恶心人了——
不管你过不过来,有没有这个意愿,只要看你顺眼,便直接赐官封爵。
来了就兑现。
不来?不来也所谓。
反正我们没有损失,猜猜看谁会被霸凌?
眼下这一套竟落在李白龙头上了。
掌门师伯笑得高兴,反正李侯爷是笑不出来,果然是个坏消息,北蛮子的恶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大齐境内简直跟筛子一样。”
两派交战,就在昨日,一夜之间,北宁居然便能知悉全貌,说明宁国的间谍细作到处都是,说不定临县之中,便藏着许多。
他们在得知此事之后,高调册封李白龙,更是不怀好意。
毕竟锋林火山丢了这么大的人,第一反应肯定是冷处理、保住颜面,而灵御派求贤若渴,而今连施数恩,已经占尽先机,根本不用搞什么小动作,所以在这方面,两派的姿态应该出奇一致。
那就是淡化飞艇之事、控制事态冲突,将矛盾转向两派摩擦。
尤其不能说,是锋林天骄欺压百花谷、构陷某人,结果被匹夫一怒拔剑、弄爆了刚刚下线的战略决战兵器。
然而,北宁凭什么帮你锋林火山隐瞒?
六大派闹得越难看,宁国就越高兴,这次不仅丢脸,屁股也漏出来了,北宁当然要敲锣打鼓、弄得天下尽知。
况且在北宁那边,李白龙也是战犯之一。
当年立下军功、受封云骑尉,便是由于李白龙深入北宁侦查的时候,发现了宁虏建了三年的南侵大仓,而后引来大军突袭,将其烧了个精光,这极大影响了北宁的入侵计划,也因此让李白龙的大名摆上了宁皇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