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白兴祥反手握住少年的手,微笑。
“叛出师门之后,还能结识豪侠,不枉此生。”
他抬头望向天空。
飞鸟从林中起,振翅掠过天际,太阳晴好,天空阔阔。
他仿佛看到了家乡变幻多样的云气,风在树梢轻鸣,母亲在灶前坐着补鞋,时而抬头看院中的他在挥汗如雨,露出慈和笑容,那时的他还有梦想和前路,有喜欢的姑娘,江湖对那时的他来说,是枝头尚未成熟的果实,是她辫梢皂荚的香气,是踏过青石板路的气派马车,是每一个踏实的睡梦。
那时的他说,娘,习武真有趣啊。
该回家了。
“你要小心,那人出身魔门,实力超卓,内力修为至少三品,甚至二品……”他吃力描述着敌人的样子,可对方犹如幽灵鬼影,神秘莫测,只能略略描述一些基本信息,他实在不知道更多。
“够了,白兄,你不必再……”
眼前昏暗,内息空竭,前所未有的释然却填满心间,白兴祥下意识地呢喃:“对了,他还在看皇极战天传说,他的主人要求他看熟,莫名其妙,明明是本烂书,书里的反派,比他们差得远了……不……不对……”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目光移动,转到李白龙脸上。
啊,不对。
这狗入的世道,倒也不是没有像龙战天这样的人。
他露出笑容,头慢慢地垂下。
“也……也没有那么烂啦……”
正如舞台建好,人物的命运已经注定,再纠结也无法改变。
但是……
我他妈竟然在上架前搞这个……(空洞绝望的眼神)
第68章打爆他的狗头!
时如流水,逝如流水,一去难回。
生死之间,一切话语已无意义。
李白龙坐在新朋友的身边,握住他的手,望着他释然地归乡,白兴祥那张饱经风霜、而今从容的脸上,犹自带着笑意。
在场的几人安静地看着。
虽然他们尚不知事情的全貌,但已从只言片语中猜出了一些端倪。
他们出身高贵、武功卓绝,与白兴祥这样的输家相隔天渊,可生死间有大恐怖,连强大的武者也无法抗御,因此,能够横跨阴阳、直面死亡的坦然,才会被认为是这世间最高贵的力量。
足以让强者和权势者予以敬意。
连月遥斜睨一眼李白龙,发现臭小鬼正襟危坐,脸上殊无悲喜,仿佛云端高坐的神明,望着芸芸众生的既定宿命、生离死别,唯有看破一切的怜悯与遗憾。这样的不动清心、天人之傲,本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男人所应有的姿态,可不知为何,如今她竟有些不太舒服、不太喜欢。
默然片刻,她冷冷道:“生死有命,世事无常,你的……朋友是自己选的,已比旁人要好得多,你不必过于介怀。”
李白龙犹然神游天外,闻言回过神来:“……二师伯说的是。”
他今天才认识白兄。
对于他过往的了解,也只有刚刚听闻的短叙,而他这几日吃的苦头,被折磨得丧失神智的痛苦,也实在不得而知,这个蹉跎一生的男人的故事和遗憾,也已随着生命的消逝,永远磨灭在时光的长河之中。
至于他以生命乃至更珍重的事物为代价、向李白龙传递的信息,却荒谬得让人难以置信,回想着那个荒唐的“指控”,李白龙甚至有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