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芳吊足了胃口,继续说了下去。
“这乌图领着二万兵马,还有驻扎在凉州的一万兵马,那是杀气腾腾啊!出了凉州城奔往颍州城,在两城中间,黑河两边河滩的宽广处安营扎寨。”
黑河是河西的母亲河,穿过整个河西走廊,养育两岸儿女。
“这河西走廊,凉州与甘州是最为狭窄处。乌图的士兵就驻扎在狭窄的高山河谷中,最窄的不过一里,宽的也不过数里,队伍绵延数十里。”
“众人正等着这队伍何时进犯,那乌图先派一小队人马前去刺探信息,骚扰颍州军民,但大队人马仍旧驻守原地,都在猜测是等元祐大军到来,大夏不动大昭自然更是不动。”
“而大昭在颍州驻扎了一万人马,骑兵才刚组建一年多,人马多少都不清楚,更别提战斗力了。”
“颍州城那是人心惶惶,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军民是日夜戒备,不知道会何时攻占颍州城。”
“秋冬天干地糙,草木枯黄,北风凌冽,野外一片荒凉。正当两国处于胶着之时,一天夜里,大昭却主动发起了进攻。”
“也不知道大昭从哪儿找来那么多身手矫健的神箭手,那弓弩竟然能射七八百米。他们爬上河谷两侧的高山,箭头点火,箭柄中空装了一种黑油,射向粮草库、干枯草木和中军仗,一时火势大起,到处着火。”
“说起来那日颇为奇怪,平常刮的是西北风,那日夜里反到刮起了东南风,火势朝着凉州方向一路烧过去,连老天都在帮大昭。士兵们忙着到河边接水灭火,可那黑油着实厉害,火势越来越大,根本就灭不了。”
“士兵们看火势凶猛,忙着逃命。马匹也受惊四处奔跑,那最狭窄处不过一里宽,那么多人都急着通过,人挤人人踩人,马挤人马踏人。而大昭士兵却又埋伏在最狭窄的几处山顶投掷石块,射发弓弩。”
陈天芳又大肆形容了一番,他口技了得。战场上的血腥厮杀、残酷惨烈、惊心动魄都被他说得如同身临其境,仿佛就在现场一般。
“不一会就死伤无数,那惨叫声真是让铁人都流泪,那黑河的水都染成了红色。第二天,天降大雨,火势才熄灭。”
“乌图领的三万兵马只剩下五千残兵败将回到凉州。众人本来想这次大捷真是不容易,只是后面还有元祐率领的大军还在过来,接下来的一场硬仗还不知道鹿死随手!”
“可谁曾想杨澈竟然不管不顾,乘胜追击攻打凉州。他率领二万人马,其中有一万是骑兵。凉州守兵本来就剩余不多,乌图领的残兵败将已是惊弓之鸟,哪是大昭的对手。”
“本来攻城起码需要数月,年余的也不少见,那时元祐大军到来,那可就危险了。没想到趁着凉州兵荒马乱,杨澈早就派人扮成大夏士兵模样,随着那五千人马撤回凉州。”
“半夜,这些人杀死城门守卫,将凉州城大门打开。杨澈如同天神下凡,率领大昭士兵一举而入,夺得这河西第一重镇,还把河西乃至整个西域最大最好的云丹马场收入囊中。”
“杨澈纪律严明,严禁士兵烧杀抢掠,颍州城和凉州城的百姓很快就安定下来。如今颍州繁华更胜以往,凉州也大为安定。”
“各位看官,我现在想问各位两个问题。”
“这杨澈夺得颍州及凉州是侥幸吗?”
“这杨澈可算得上是盖世英雄吗?”
报以回答的是能掀翻屋顶的掌声和喝彩声。
“我再想问刚才那位兄台一个问题,昔日太史公曰,张良貌如妇人,可他是否是妇人?今日有人说杨澈貌如妇人,可他行止可像妇人?”
那名口出狂言的无赖见状灰溜溜地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谭茵听得惊险无比,看到众人如此夸奖自家夫君,自然也是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她转头看看左右,却看到练桑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流,看到谭茵正看她,连忙抹去眼泪。
陈天芳继续道:“如今颍州如此繁华兴盛,你们可曾看到过?凉州即将恢复史上繁华,你们期待不期待。河西自从被大夏占领后,与大昭不通已有七十年。”
“我再想问问诸位,这河西的兴盛到底是系于大夏还是系于大昭呢!未尽之言止于此。”
陈天芳结束了他的说书,留给了众人若干问题。
。。。。。。
众人出得茶楼,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心潮澎湃中。
上得马车,几人均无言语,谭茵见到练桑刚才流泪,想是触到伤心事。她平日英姿飒爽,不苟言笑,而刚才却准备跳起来去找那无赖算账。
行了一会儿,练桑慢慢说起自己的事情来了。
练桑主家为敦煌世代望族陈家,本为中原大族,为避战乱,西迁河西,在此已经延绵六百年。
陈家经历数朝,中原和外邦轮流统治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