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头,看了一眼神。如果封月平来了这里,神不可能没有发现,但祂什么也没有提起,仿佛默许;而且,如果封月平回了宫里,一直在追查他的雁寻也不可能没有察觉。 月楼懂了。
面前,封月平浑身狼狈,衣角破烂,还沾着血,踉踉跄跄的。
月楼道:“看来那些大妖们虽然没抓住你,但也让你吃了些苦头。”
封月平死死地盯着她,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站直了,伸出手掖好衣襟,把头抬起来,似乎又恢复了以前还在皇宫做他高贵的平陵世子时的傲气。
月楼却忍不住想笑。世道已转了几轮,封月平还留在最初时。
“如果我是你,我就逃命去,有多远逃多远,还能多活两天,是也不是?”
“……有用吗?”过了半晌,封月平慢慢地说。“皇妹,你我早已经不死不休了。”
“别叫我皇妹。”月楼嫌恶,“恶心。”
月楼嫌恶,封月平却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一样大笑起来,他眼里的愤恨仿佛被点燃的火焰,燃烧着令人发寒的光:“我一直不懂,为什么你觉得恶心?你说皇室血脉肮脏,你别忘了!你别忘了,无论无何,你的身体里都留着你觉得恶心的血!”
月楼道:“是你忘了,我已经死了。你也死了。”
“所以呢?”
“当年,是雁寻杀的你。在我逃出西京之后,她找机会杀了你。”月楼慢慢地说,“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一个遗憾……一个执念。”
她亲眼见到了神死在封月平的剑下,却没见到封月平死在雁寻的手里。总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月楼既没有见到人也没有见到尸体。
后来她总在午夜梦回想起那一天,对封月平的死愈发没有实感,醒来后惴惴不安,恨之欲狂,她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也未必没有这个原因。
“……这么多年来,我也有一个遗憾。”封月平说着,慢慢走近了。
“这就是你一定要带我来西京的原因?”月楼嘲笑道,“封月平,你冲动易怒,蠢得可以。怪不得你死在兰贵妃的前头。”
封月平果然被轻而易举的激怒了。他面露怒色,挥剑砍来,月楼避过去,闪身一看,只见他拿出一直藏在身后的一把黑色的长剑,却正是诛邪剑!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偷来的。
若说之前月楼还有些心思讥讽于他,此刻,却不敢再大意。神本来在一旁观战,只想把这件事交给月楼,但见他拿出诛邪剑,脸色也是一沉。
封月平发现了他们表情的变化,表情逐渐得意,他表情扭曲着,却大笑着道:“什么神?!在人铸造的剑下,不过是待宰羔羊罢了!”
月楼尽量让自己冷静地看着他,好判断他接下来的动作。他走投无路,孤注一掷,这样的疯子是最可怖的,特别是他还挥舞着一把致命的武器时。
见月楼没有答话,封月平也自觉无趣。他没有再多话,抬手挥剑,又是一剑刺下!
这次月楼没有躲,她抬手一道神力打出去,正撞上诛邪剑的剑锋,两者相撞,发出嗡嗡的响声,漫天的银杏叶被剑气激起,飞散在空中,她趁机一跃而起,想打他个措手不及,可封月平随手挥剑一斩,银杏叶瞬间就被劈得灰飞烟灭——这本就是神力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