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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月楼疑惑,“您一直在问我我的愿望是什么,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只要说什么,我就能为你实现,这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月楼问。
“当然,什么都可以。”神大度地许诺般道,“功名,财富,地位,力量……你想要什么?长生不老怎么样?我看很多皇帝就喜欢这个,倒也不错。”
月楼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默默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她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
虽然月楼对神说,拯救西京并不是她的愿望,但月楼还是听到了龙元退兵的消息。
消息传来那天西京几乎是举国沸腾,那天下午月楼叫人搬了个躺椅,坐在树下休息,已经过去十来天了,她还是不能很好的适应这具身体,神让她多动多走路,她只好每天让人搬个躺椅放在树底下,然后绕着院子一圈一圈地走,走到累了就在躺椅上休息一会儿。
即使隔着厚厚的宫墙,月楼也能听到西京大街人们的欢呼声传到她的耳边。她躺在躺椅上,仰头看着头顶的银杏树,现在是春天,慢慢开始发芽的银杏树还挡不住细碎的阳光,那些阳光被叶片分割成无数的碎片,在她的眼中摇晃着。
有侍女端着樱桃跨过拱门,声音里满是惊喜:“公主殿下!龙元退兵了,西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她激动极了,月楼在躺椅上一晃一晃,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您不高兴吗?”侍女小心翼翼地问,她把樱桃放在月楼的手边。精致的陶瓷碟子里,每一颗樱桃都被洗得干干净净,圆润殷红的樱桃上还沾着水珠,哪怕是在春天,在这极北之地,能吃上新鲜的樱桃也算是件奢侈的事情了。
现在月楼的待遇与之前可是大相径庭了,衣服首饰,吃食出行,这皇宫里,哪怕是皇帝也要让她先挑先走。就连这栋小楼,都颇有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味,被好好的重新装修过了,隔壁的莺歌燕舞的栖霞殿,平日里连大声笑闹都不敢,就怕惹了月楼、惹了神明不快。
月楼也没有再见过兰贵妃、平陵王妃和平陵世子封月平。当然,这也是神的意思。
月楼不置可否,侍女也不敢追问,她在躺椅旁边陪侍了会儿,问月楼晚上想吃什么,又说司造新来了布料,正说着明天送来让公主殿下挑。
见月楼对这些都兴致缺缺,侍女话锋一转,提起大街上的热闹。
她说这话叫月楼有了点兴趣,坐直了身子。侍女也来了劲头,滔滔不绝道:“……大街上都是庆贺的人们,大家都想亲自瞧一瞧跪一跪神明真颜,那些有些门路的,今早上得了消息就请命入宫候着了……”
“左丞的儿子,右相的女儿……还有大理寺卿家的秦燕小姐,她也入宫了呢,不过,听说唐世家不成器的儿子跟陛下提了几次求娶秦燕小姐,那位少爷也入宫了,今晚陛下大摆筵席犒赏三军,不知道唐少爷会不会再提这件事……”侍女愤愤道,“也真是的,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能让自家扶不起的阿斗糟蹋别人家好好的女儿么?”
她越说越上头,看到月楼若有所思的表情,才反应过来,惶恐道:“……啊,公主殿下,奴婢是不是多嘴了……”
“没事,接着说吧。”月楼道,“秦燕?我好像没在宫里见过她。”
这倒令人奇怪。大臣们的女儿是极乐意进宫的,宫中的贵人和机遇都数不胜数,说不得哪天就平步青云,如果这位大理寺卿这样得皇帝看重,一大早便能入宫候着,没道理他的女儿没进宫过啊。
侍女道:“您没见过她也正常,秦燕小姐很少入宫,倒是国子监那边去得勤。”
“国子监不是不收女弟子吗?”
“那不一样。”侍女神神秘秘地道,她脸上的表情骄傲得仿佛她就是秦燕本人一样,“秦燕小姐早前说过,她要做女官,要做比她爹还大的官!大理寺卿大人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就是教书教字,之前向皇上求了恩典,让秦燕小姐去国子监读书,将来参加科考。”
“如果秦燕小姐能及第,那就是我们西京立国以来第一个通过科举做官的女官!”
午后细碎的阳光撒在侍女骄傲的表情上,摇晃着,斑驳着,明亮得刺眼。月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喃喃道:“……真好啊。”
“您说什么?”侍女没听清楚。
“我说,真好啊。”月楼笑道,“如果有机会,真想见见她。”
侍女眼睛一亮,趁机说:“今晚的庆功宴会有很多人来,公主殿下要不要赏脸去瞧瞧?”
去瞧瞧,也好给皇帝做脸。如今宫中最大的,说话最有力的,不是皇帝,而是月楼。人人都想见一见这位公主,人人都想求一求这位公主,她变成了整个西京的定海神针,可从不出席宴会,也不在人前露脸。
平头百姓不知道,可世家臣子都在私下里传,说往日皇帝没将封月公主放在心上,如今风水轮流转,报应可不就来了吗。
封月公主不出席宴会,显然就是不把皇帝放在心上,那位神冷眼瞧着,也不说什么。所以他们也没必要把皇帝放在心上,只着力讨好公主就行了。
可公主又不露面,讨好也得想法子见人一面。即使月楼不出门,也挡不住他们进宫来,换着花样进宫的公子小姐数不胜数,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别出心裁,在小楼前走了一趟又一趟,月楼全当做没看见,在院子里慢吞吞地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