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楼的表情……似哭似笑,是一种狂怒。
她胸腔里的火好像一下子燃起来了,整个人变成破烂的风箱,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灼热的,仿佛被拉回了过去的不堪境地,脸是烫的。
“那不一样!”她压着声音怒喝,“你不记得了,我还记得!”
雁寻也站起来了,她做了个双手往下压的姿势,想稳住月楼:“等等,先别……”
月楼已转身奔向群山之径,她抛下最后一句话,声音像是淬冰含雪:“你不记得了,先生是怎么离开我们的。”
雁寻一怔,如遭雷击。
神是怎么死的?
就是像这样,在党争之中被害死的。
……
谢无垢终于带着其他人到了山顶。
他们几乎被逼到山穷水尽了。六个人中,除了谢无垢之外,都受了不小的伤。
可期望的援军却迟迟不来,不仅如此,谢无垢还察觉到了阴影处潜伏着的,一直没露面的那个人,似乎蠢蠢欲动。
长蛇拔地而起,高高昂着头颅,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们。
它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们之中的几人,可一路追着他们上了山,又好像突然来了兴致,要作弄一番。
谢无垢虽然没受伤,但也狼狈极了。他脸颊、手臂、手掌和腰上都有重重的擦伤,长剑断了几把,只有最后两柄握在手里,剑锋也满是缺口。
月色下,毒蛇吐着信子,留着腥臭涎水的嘴角居然露出一个拟人似的微笑,看起来狡诈诡异又恐怖。
“谢家到底什么时候到!”一个弟子绝望地问,“再不来……再不来……”再不来,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谢无垢一声不吭,他扔掉了手里的长剑,调动身体里的神力,凝出了一把剑。他想:谢家不会来了。
神石完全没有动静,一定是唐家动了什么手脚。
他将剑尖往下压,在这生与死的交界处,他心里居然是异样的平静。他平静地道:“谢韵,你带他们分三路,往山下走。”
“什么?!”
谢无垢道:“现在就走。晚了,唐家的人动手灭口,就走不了了。”
谢韵怒道:“把我刚刚的话当放屁?!谢无垢!”
谢无垢冷冷道:“你以为我走得了?让你们走是我不想白死!”
谢韵皱着眉,还想反驳什么,谢无垢已经将剑尖一挑。他完全无视了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毒蛇,直接飞身冲向了阴影中躲藏的那个人。
谢韵想也不想,握着剑就要同他一起冲出去,忽然身后一阵巨大的拉力,他回头一看,其他几个弟子都看着他。
他们身上的伤比谢韵的伤严重多了。有人断了一臂,有人胸膛豁开巨大的缺口,如果不是神力续命,这样重的伤,只有当场毙命了。可即使有神力续命,几个弟子的神力也总有用完的时候。
谢韵一咬牙,最后看了一眼谢无垢,抓起人群之中伤势最重的那个弟子,喝道:“走!听谢无垢的,兵分三路,能走几个是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