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金阙(六十)◇
◎毒蛇◎
谢无垢几乎在月楼看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目光。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着——那目光很奇怪,像是一束光穿过人群,独独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试图找到那个人,抬头望去,点将台上遮风的轻纱浮动着,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隐约判断那个目光的方向是来客的方向。
来客……他嘀咕着,那个方向,坐的是极仙台的人吧?
旁边有人拍了他一下:“看什么呢?”
谢无垢回过神来,微微皱着眉:“好像有人在看我。”
拍他的人是个谢家的旁支,名叫谢韵,闻言很无所谓地道:“谁知道?以你的身份,别人多看几眼也很正常。”
谢无垢下意识想反驳,谢韵已搭住他的肩膀,低声道:“与其关心那个——诶,谢无垢,你记不记得前几天家主让我们过去,叮嘱我们路上小心那事儿?”
谢无垢“嗯”了声。
大比的场地对于极仙台弟子来说可能还有些危险,但对于御仙台的弟子们,实在不算个事。世家子们从小练习骑射,地点就在这片山中,他们可以算是从小在这里泡到大的,闭着眼都知道哪条路往哪儿走,因此也没什么人把这次大比放在心上。
可前几天,家主忽然使人传了他们几个参加大比的弟子过去,语重心长地叮嘱他们此次大比要小心再小心。
——往日从没有这样隆重过,几个弟子一时傻了眼,可无论他们私下里怎样打听,也没个准确消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几个弟子自从那天过后,心下多少有些不安定,这才想着法儿过来谢无垢跟前探个口风,指望着谢无垢是少家主,或许知道得比他们多些。
谢无垢瞥了他一眼,没接这话,将弟子的队伍拢了拢,带着他们往里走,不顾谢韵在后面叫嚷着让他吱个声。
谢无垢确实比他们知道得多些。只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好与人言。
真要说起来,也是一脑门让人头痛的阴私官司——至少谢无垢觉得烦,他觉得这样争来斗去没意思。
其实说穿了,不过还是他屁股底下那个位置罢了。
当今御仙台仙主是谢无垢的父亲,御仙台的规矩,仙主是要在三大世家中轮着来的——新一代小辈长大了,老人就该让位,这一代三大世家的嫡系,一个顾修、一个谢无垢,还有一个唐家少爷。
按照顺序,谢无垢父亲应当让位给顾修,可顾修那边一头撞进雁寻仙主门下,御仙台的人去问他拿个方程,他二话不说指着谢无垢,说要让位给他。
当时谢无垢甚至还在襁褓里,方才满月,是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唐家少爷已及冠了,听了这话脸都气绿了,却又无可奈何。
反正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顾修一锤定音了,谢无垢从小到大,没少被唐家人算计。
谢无垢自己也觉得烦。当然,这话不能与别人说——叫别人听去了,只说他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是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