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小橙子葬礼她还没去呢。
风雪夜中,医院一层昏黄的灯下,有一人拄着一根黑色的棍子,黑色呢绒大衣穿在他身上挺拔而干练。
他没打伞,雪花落在他发尖,睫毛,肩膀,积了薄薄一层。他肤色本就浅,看着更加冷。
只是呼出来的暖气肉眼可见。
秦迭忙关上窗户,弹簧床上不容易站稳,一着急,脚给扭了下。她慌慌叨叨穿好外套就要出门。
傍晚住院部的走廊里,几乎没什么人,柜台里面的护士昏昏欲睡,走廊两侧的窗户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秦迭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这还是之前池晚桑让她多出去走动的时候,带到医院来的。
路过上楼的池晚桑时,秦迭脚步顿了下。
来人一身风雪味,因为刚从室外来的原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霜的气息。他就在三楼的楼梯口站着搓手,想去除这一身冰冷再去看秦迭。
但秦迭要去看小橙子,不然来不及了。
她径直走了过去。
手腕却忽然被抓住。秦迭愣在原地,两人都没说话,楼梯间的声控灯熄灭了。
池晚桑仍旧靠在墙边,楼梯间外面的照明将他的阴影拉得很长,落在秦迭前面,他穿的不厚,影子显得更加单薄。
秦迭见那影子微微张了口,池晚桑用另一只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声音冷冷从背后传来,“秦迭。”
不是问句。
她下意识想应答一声,但秦迭哽了哽,压着嗓子回道:“认错人了。”
似乎因为惊讶,拉她的手指蜷缩了下,紧了紧力道,又猛地松开。池晚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眉头却似乎一直没有抚平。
“抱歉。”他沉着嗓子说。
秦迭走得心神皆乱,总是忍不住去想池晚桑见到空无一人的病房会怎么样。
如果她不想让他找到,果真这么容易。
风雪夜里,路上几乎没有车和行人,雪花就肆无忌惮又慢慢悠悠地平铺了一层又一层。
秦迭只穿了件白色的加厚长款羊毛外套,她将手往袖口里缩了缩,等着绿灯亮起的一瞬过街。
可过了街,两侧的店铺都关门了,黑乎乎的,只有身后的医院还灯火通明。
她又该朝哪边走呢?
兜里手机震动了好几次,秦迭知道是谁。
此时才茫然地接通,她心平气和地说:“别担心,我就是去看看小橙子,葬礼快结束了。”
电话那头空了很久没说话,池晚桑的声音才慢慢出来,“秦迭,葬礼已经结束很久了。”
小橙子埋在了秋天。寒风还没席卷这个城市的时候,他妈妈在层林尽染的山头陪了他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