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当她满怀壮志,想要向老人请教武道的下一步路在何方时,老人接下来的话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你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差不多到头了。”
“到头?什么意思?”陆红豆完全不理解老人在说什么。
“就是说,武术练到你这一步,已经基本上是到头了,再往后也无非是学习更多的技巧,积累更多的实战经验,亦或者是锻炼出更强大的身体……你可以继续变强,但也无法再实现质的突破,不可能前往新的境界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人十分平静:“武术是有极限的,这個极限便是我们身为凡人的极限,无论如何去修持,最终也无法战胜那些异兽,哪怕是我,遇到异兽也只能够收敛气息,避开它们。”
“为什么?”陆红豆依然不理解。
“没有为什么,就像四季轮回,昼夜交替一般,这是世界的法则,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老人的回答很现实,很冰冷,很无力。
但陆红豆依然不相信这一点。
于是,十四岁那年,她告别了将自己抚养长大的老人,选择了独自下山,自己去这个世界上寻找武术的后路。
这也是自五岁那年以后,陆红豆第一次重新迈进人类的城市。
最开始的她自然是愣头愣脑,完全不适应城里生活的,老人虽然在她临走前给了一笔小钱,但老人本身也没有刻意积蓄过钱财,这点钱也仅仅只够填饱肚子罢了。
在追寻武道之路的第一步,陆红豆败给了生计。
她和乞丐同住在阴湿的巷子里,每天靠乞讨和卖艺勉强维生,又因为始终拉不下身段,不愿意与街头巷尾那些地痞同流合污,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一直被排斥,连好一点的露宿场所都没有,每天在垃圾堆旁入睡。
生活很窘迫,但是陆红豆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问题,因为她的师父从小就一直教导她,修习武术之人一定要信守道义,而道义的核心之一,就是要守护弱者,不能欺凌弱小。
不过好在陆红豆的适应力很强,她很快就在这种窘迫的生活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靠着一身武艺偶尔抓抓小偷,帮一些店铺看看场子,震慑一下那群地痞流氓,她逐渐开始挣到了钱,并融入了城市中的生活。
那之后,她便借此开始了对武道后续之路的探询,她一边自己坚持练武,想看看是否真的存在所谓的“极限”;一边在街头巷尾四处打听,想寻找到其他练武的同道。
而同道是没找到的,反而找到了一些老朋友。
——残兽出现了。
这是鸢自五岁以后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残兽,以至于她第一时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前那种怪物是什么。直到周围的平民都开始尖叫着逃窜,往常繁华热闹的街道一片恐慌,她才明白,自己面前的那个是残兽,也是自己师父口中的“异兽”。
武术能战胜异兽吗?师父对这个问题的解答一直都是“不能”。
但陆红豆并不相信这一点,不如说,她一直记得自己幼时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正是异兽,所以她不愿意在仇敌面前逃跑。
于是她独自向面前的异兽发起了冲锋,以自己所掌握的最强技巧,向异兽发起了挑战。
结局是一场惨败。
在被异兽当做沙包痛揍了一顿后,陆红豆浑身鲜血淋漓,多处骨折,被厚实的爪子结结实实地摁在了粗糙的地面上,而残兽的口器已经抵在了她的咽喉之上,即将穿透那薄薄的一层皮肤,夺走其最后的生命。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时,有人救了她。
来者为“天女”。
所谓的“天女”,是那个时代的东华州人对这一类女孩的统称,因为其仿佛被上天选中一般,作为与残兽战斗的英雄而出现,保护着家家户户的安全。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陆红豆生死一线的瞬间,最后还是天女出现,救下了她。然后,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除掉了那头几乎致陆红豆于死地的怪物。
人群欢呼雀跃,人们对前来救场的天女交口称赞,唯有一个人躺在地上的陆红豆陷入了沉默。
既是因为伤势太重,说不了话,也是因为她对于武术的观念第一次受到了冲击。
以自己的武术无论如何都战胜不了的敌人,在“天女”面前却不是一合之敌,那么,天女使用的又是怎样的力量?
没人能告诉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