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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还是一步一个脚印:“闺女,这雪下的好啊,再下个两三场,明年就能种出好庄稼了。”
王丫头也笑了:“是啊,前儿地里堆了雪,我看见他们几个小孩拿簸箕搂雪,往水塘里倒呢。爹,咱们的水塘到了春天能有水吗够浇地吗”
王春信心十足:“能。等闲了,我把那几个水塘周围一圈都种上树,叶子长大了遮荫,水就晒不干。”
王丫头的娘听不下去这父女俩闲扯,支起半个身子,看见远远的有几个黑点,正朝这边移动:“那是什么人过来了?”
三人瞧了一会,看清那是一队人马,赶紧挪到路边,等着人家过去。
“丫头,赶紧躲我后边儿来!”王春叫道。
东家那样身份的人都只能赶驴,如今骑马的这是什么人?不是官差就是盗匪!
王丫头躲在王春身后,也没敢多看,只听得马蹄声哒哒而来,一群人打着快马径直便过去了,连半个眼神也未在他们身上停留。
虚惊一场。
王丫头只来得及瞥见那一片片被寒风鼓起的黑袍子,以及雪中飞扬着的骏马鬃毛,于她这等小民看来,却也有几分壮观。
***
却说那一队人马,进了宛州城,赶马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因老街上的青石板早被磨得平整,再加上这雪冻的天儿,马儿走在上头有些打滑。
不多时,便绕过了香火旺盛的西来寺,军汉们在一座书院门前停下。
只见那书院头上漆底的匾额上书四个烫金的大字:重霖书院。
所有人都不由得长舒口气,结束了这俩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是能留在这座小城过个宁静的年了。
学子们放了假,书院里便空旷下来。霍老先生在钟毓堂中为孔圣人的雕像扫了积雪,又在香案前上了香,院中参天的古树,越发把这一方天井遮住了,却是青松古树轻烟,好个读书的所在。
这般充满禅意的情境却被忽然打断了,仆人在外头恭敬地禀告:“老爷,公子到了。”
见到外孙的那一刻,老先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眼前走进来的小子身着劲装,个子比他想象的高出一大截,眼神坚毅,肤色黝黑,哪里还是两年前那个白嫩秀气的娃娃。
若不是这张脸上依稀还有三分霍三娘的神韵,霍老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王诤给外祖父请安。”
霍老自是高兴,亲自将王诤扶起:“好孩子,一路赶来辛苦了。”
一面又嘱咐仆人:“跟他的人都要好生安排,不许怠慢了。”
仆人自是领命,心说给他胆子也不敢怠慢啊,那几个跟着护送的军汉看着凶神恶煞的,没准腰间的刀上都是沾过血的,这谁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