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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细细想来,其实并不算多么出格的称呼,无论从戚相的上卿品阶而言,还是从君臣间的关系而言,寻不着什么逾矩的地方。
至多是亲近了些,也不是大事,戚相本就是国君信臣。
挑不出错的。
可问题在于,君上这神情语气……
真叫一个柔声细语,温柔缱绻,丝毫不见掩饰,连装也不装一下。
光是想到这两个词,一众朝臣就浑身一个激灵,忙低了头,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就当没听见。
余光瞥着戚相起身,抬手朝国君工正行礼,随后才将见解娓娓道来,音色仍是冷冷清清,讲述亦是鞭辟入里,还是过去那副可靠模样。
不少人暗地里松下口气。
以戚相品性,虽非佞幸之流,然而身为臣子,却与主君有了私情,这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桩大不韪之事。
诚然她以女子之身位列卿士,领一国相印已是极其越轨,再加上这样一桩,那更是不羁。
但要让他们弹劾些什么……
几位言官彼此看了看,各自都不想出头。
不是说怕了她一个女人,实在是、实在是……
啊呀,目前还不过是捕风捉影,岂能为了点猜测的事情,徒惹君上烦忧呢?
是也,是也,眼下君相和睦,君臣相得,怎么想都是国之幸矣,即便是言官也不能胡乱谏言,寒了忠臣良臣的心。
言官们各自宽慰了自己,对着君相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硬是视而不见。
就连朝会散去后,两人结伴一同回了襄宫,言官们也努力劝说自己,君相二位定是为了议事,如此勤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国之幸,国之幸也。
而那万众瞩目,又被刻意忽略的两人自然不知道群臣心中的千回百绕。
他们所议之事,也同言官猜度的不大相同。
“汤阳走了?”闵煜猛然惊道。
襄宫中,两人相对而坐。
仍着朝服,却各自摘了旒冕,看起来便是板正中带了几分平易,不似朝堂上的威严。
闵煜的惊异来得太过突然,在戚言看来,汤阳离去,不过是好友之间暂时分别罢了。
她对此并不以为意,还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
抓到了邵奕,不日就将处刑,本来就担心着戚言的身体,这会儿神医一走,更是无人兜底。
神医能掐会算,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潇洒离去?
这位汤神医过往不是常年隐居嶂山之上,都不带挪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