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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拥在一起,各自平复着心绪。
王畿四处都混乱着,然而这一处宫室仍是安谧一隅。
他们慢慢地又说起话来,彼此交换着近几日的所得。
听闻邵奕弃战夷狄而奇袭联军,戚言忽而笑了:“夷狄……正是他自己招来的人,又怎会去迎击?”
“他?邵奕?”闵煜着实惊诧,以至于松开了怀抱,看向戚言的面容,以期望从她神色间找出半分玩笑的痕迹。
可惜,这却是真话。
“真是个疯子。”闵煜喃喃道。
他忽而神色一紧:“若是我没能赶来……”
王畿恐怕早已葬送在夷狄的铁蹄之下,连王宫也不会幸免。
邵奕在做下这个决定时,可有想过,居于王宫之中的戚言,会是什么下场?
戚言笑了笑:“他若无事,我也无事,他若山穷水尽,也不愿我独活。”
孟岂攻败辅政盟军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让他措手不及,快得让他慌不择路,望门投止。
最后殊死一搏,也忘不了她的一份。
闵煜变了脸色,这等生死与共的执念,不知该说凉薄还是情深。
他只能看到戚言对之习以为常,默契到不假思索,就能轻易道出那人的所有打算。
如此心照不宣,如此心有灵犀。
简直……
他不愿再想,无论如何也不肯让那个念头真正跳出来,倘若揭开这个词,他不知道该怎样宽慰自己,劝说自己大度与退让。
善妒诚然是一桩恶德,可他终究只是一介凡人,难得尽善尽美。
他望着戚言站起身来,朝着他道:“我们该走了,邵奕还不至于兵败的如此之快。”
哪怕面对的是名将孟岂,哪怕手上的军队只是衰弱的王畿六师。
闵煜忽然有些不愿起身,他拉住戚言的手:“为何如此急迫?”
如此急着……去见邵奕?
“恨他的人有许多,我要去抢个先。”戚言唇畔含笑,好似春风和睦,愉悦至极,“届时还请国君帮我擒住他,千万不要伤他性命。”
她就这么笑着,眼中却倏然冰冷:“只要活着,伤残不论。”
闵煜瞳孔微缩。
只这一句,他骤然感受到一阵排山倒海的恨意,呼啸而出。
这兴许就是支撑戚言走到现在,至为浓烈的情绪,哪怕恨,也不是他能介入的情感。
令他不得不记起汤阳的话来。
戚言被仇恨和懊悔罗织的尘网束缚太深,倘若承载这一切的邵奕死去,恐怕她也留不久了。
好一个同生共死。
他忽然感觉自己果然还是个局外人。
哪怕与她定情又如何?
戚言对他的几分喜爱,怎能及得上她与邵奕之间的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