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好歹正了正色,问:“戚相怎么想起传书长公子?”
“我要邵奕死,却没想要靖国亡。动手前,总要为靖国选一位新国君。”
说是选,其实也选无可选。
靖国公室除了早早出逃的长公子,其余人都已被靖王奕给杀尽了。
境内又无其他大族,威望之重,可统靖国民心。
公室若是覆灭,靖国恐怕转眼愦乱。
本就被靖王奕折腾得内忧外患,一夕群龙无首,不消多久,便能分崩离析。
如今的中州可不是过去那礼仪之地,战事不加丧已是不知多少年岁前的故事,退一万步讲,自认蛮夷的旬国必然是要吃上口大肉的。
和戚氏有仇的是靖王奕,不是靖国,纵使在故国的日子有多不愿回想,毕竟不能迁怒过甚。
要取邵奕人头,得先为靖国考量。
可这时又要说靖王多疑残暴也不是全无作用,整个公室怎么数也就剩下两个活人。
其中一个还是靖王本人。
实在不得不考虑长公子盈了。
“公室无人,邵氏族亲中可能挑出人来?”闵煜问道。
戚言思索一会儿,道:“长公子背靠旬国,再选邵氏族亲,倒是舍近求远了。”
闵煜想了想也是,倘若靖国公室真无一人也就罢了,如今哪怕他们有意扶持,同族宗亲也难越过长公子的名正言顺。
戚言忽地笑道:“襄王这么为靖国考虑做什么,两国比邻又有世仇,能选到个昏庸国君岂不更好?说不定若干年后,靖土也可纳入襄地。”
“两国世仇,百姓何辜?若能扶持一位贤明君主,说不定也能化干戈为玉帛,之于戚相,国与母国岂不两全?”
戚言只是道:“倘若真能事事如意就好了。”
襄君笑起来:“事在人为。”
戚言:“那眼下第一桩事,靖旬两国恩仇交杂,势力盘根错节,若要用好,长公子必定是要留在旬国的。”
“再则,旬王帮邵盈也不是白帮,长公子一下跑那么远,我要是旬王,也难免心存疑虑。”
襄王皱眉:“可长公子眼下不愿离襄,又当如何劝说?”
要说这长公子也实在执着,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戚府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总不能真让公子盈把他的相国带走。
戚言笑说:“劝?不必劝,他若不同意——”
她看着国君:“便给他送些美人,去父留子。”
她的语调平缓,并无什么重大起伏,却无端令人听出几分毛骨悚然的杀意。
没有说长公子若不愿,又该如何,似乎这些细枝末节之事,有的是办法解决。
长公子盈此时恰好走到她身后不远处,一席话不知听了多少,脸上一片煞白。
慌乱间,宽幅袖摆不知刮到什么,带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