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许久,“果然是难得的好玉。”
“不瞒二位,这样的玉这样的品相,若是在官卖里一露头,怕是就要被一、二品的大员给收下了……”许樱看完了玉,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端托盘的婆子,只见她脸上未施脂粉,头梳了圆髻,额头上戴着素面的藏青抹额,除了银柄碧玺挂珠钗和耳朵上的珍珠耳环,再没别的扎眼饰物,露出一张皮肤略有些
发黄但没有什么皱纹的脸,一双眼睛低垂只瞧着自己的脚尖,很普通的民间年过四十的妇人。
“这位嬷嬷我瞧着怎么有些眼熟……”。
老板娘愣了一下,“许是太太您久在京里住着,见过她吧,她原是在官吏家里帮佣的。”
“我们夫妻今年是头一年上京。”许樱又瞧了她好几眼,“您抬起头来瞧瞧,可认得我?”
那婆子抬起头,飞快地扫了许樱一眼,“不认得。”
“那八成是我认错了。”许樱却看清了那双精光一闪而过的眼睛,就是上一世跟管仲明说话的人,当初她可是一身的劲装打扮,身上还带着鸳鸯钺,脚上穿着薄底靴,十足的武人打扮。
这样的人竟藏在珍宝斋,莫非是想要有什么大举动?上一世没听说京里珍宝斋出过事啊……是了,上一世管仲明也没有因为自家的事,被锦衣卫提前剿了水寨……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块玉……老板娘开价多少银子?”
“您这回是第二次来了,我也想拉您一个主东,昨个儿那人是开价九百五十两,我嫌弃他磨叽得很,就没卖给他,您若是能出九百六十两,我就卖给您。”
这个价就私卖的羊脂玉来说,其实不便宜,可也没多贵,珍宝斋也不是以卖玉为生的,卖得是制首饰的手艺,许樱点了点头,“九百六十两确实不算贵,只是……”
“十太太,有钱能买心头好,您若是喜欢了,岂会差那几十两的银子?您从指缝里漏出来的银子,就够我们过个好年了。”
“就冲您的这张嘴,这玉我买了。”连成璧坐在许樱的梳妆台前拿了西洋放大镜瞧那块羊脂玉,“玉是好玉,价钱虽比官卖的贵,可这般的成色,怕是到不了你我手里,九百六十两……珍宝斋的老板娘也算是会做生意。”他自从生下来,瞧过的
好东西无数,自然是知道这块玉的好坏的。
“我倒不单是为了这块玉。”许樱想了想,若是经由那婆子能找着管仲明便是极大的功德,自家二姐也不算是白白的送了性命,可编个什么谎能让连成璧信那婆子……“我上一回去珍宝斋,瞧见了一个婆子。”
“一个婆子有什么当紧的。”“自是没什么当紧的,可那婆子当日手上戴了一个镯子,我越瞧越是眼熟,回到家里连着几个晚上都梦见那镯子,终于让我想起来,是我二姐身边的丫鬟叫雯儿的,有这么个镯子,因磕坏了,重新做了个包
金的箍,雕花很有些趣味,我们笑她说比原先的还要好呢……”
“你是说那婆子买了贼赃?”
“我想着若是抓了她,问一问在哪儿买的,是不是能问到我二姐别的东西都在哪儿,好歹多个念想。”
“如今快要过年了,锦衣卫忙着卫戍皇城,怕是没工夫管这样的事,我与武景行商议一番,让他找几个兄弟偷偷捉了那婆子问话,一个乡下的婆子,吓一吓许是什么都说了。”
“如此甚好。”许樱又想了想,那婆子若是武艺出众,武景行却没有防备,岂非会害了他?“咱们家与威武镖局素有些往来,不如请他们派高手如何?咱们家的事,总不能让武侍卫欠旁人人情。”
“这样也可。”连成璧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要抓紧,听说腊月二十八开始宫里的侍卫就不许出宫了,正月初五以后才能分批出来回家过年。”
“那你现在就去问问武侍卫,趁这一两日把事情办了吧。”
连成璧摇了摇头,“你啊,瞧着稳重,倒比我还要性急。”他伸手又摸摸许樱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这才放下了心,“这种事自有我们男人布置,你在家等着信儿就是了。”
“此事并非官家办事,还是要在私下里,悄悄的……”“就听你的,私下里,悄悄的……”连成璧点了点她的鼻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