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明朝顾不得别人的注意,直接去找褚无咎。
她一口气跑到院子,推开院门,入目就是安静古旧如初的小院,房门半掩。
“褚公子?”明朝跑去门边敲了两下,里面没有动静,她犹豫一下,推开门进去,屋里果然空无一人。
“褚公子?”
明朝把屋子找了一圈,没找见他,但桌上有半温的茶,床沿搭着一身半旧素衫和她曾见他常戴的那支檀色木簪,像是主人收拾出衣服,正打算拿出来换上出门。
他出去了吗?但为什么衣服没有换,连杯子里的茶水都没喝完就急着走了?
明朝走回院子里,一时有些茫然,她无意识地环顾四周,才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对他了解得太少了。
就像现在,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里能找到他。
明朝呆呆望着大门,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回去,还是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突然一声有些尖锐的鸟鸣。
明朝回过神,看见一只熟悉的小灰鸟从远处飞来,它的速度极快,几乎是扑到她身上,踩在她肩头好似急切的鸣叫。
它的鸣叫声太急促了,以至于明朝没注意到它血黑色的鸟瞳中毫无波动的冷漠与嘲笑。
明朝只被它慌张的模样吓坏了,她几乎是下意识想到来时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明朝顿时急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灰鸟尖鸣一声,飞到半空中,在她头顶盘旋,徘徊半响,不甘不愿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现在已经是申时,再过不久就该黄昏,是一日中兽潮声势最浩大的时候,甚至会有杀不完的妖兽突破城墙在城中肆虐,所以城中百姓这个时候开始会被聚集在有防护罩的避难所中严令禁止外出的。
明朝望着灰鸟飞走的身影,一咬牙,飞身追了上去。
她离开褚氏主宅,沿着空荡的大道一路往前,路两边都是坍塌的废墟和残败的屋宅建筑,路上没有一个人,昏黄的天色渐渐笼罩住天幕,昏暗的天边隐约响起各种妖兽怪异可怖的狞嚎尖啸。
明朝充耳不闻,目光紧紧追着前方灰鸟身影,她扯出御速符贴在自己身上,像一头年轻而轻盈的灵鹿,跨过所有的阻碍毅然向着一个方向。
绕过不知多少条长街,穿过狭窄幽邃的小道,灰鸟终于在小道尽头停下,那是一座坍了半边的三层酒楼,叠错的墙垣升出滚滚烟尘,歪斜的牌匾被血浸得发黑,灰鸟发出一声尖鸣,展翅扑进窗棱里。
明朝毫不犹豫拔。出太平剑,像一轮矫亮的月锋破窗而入——
·
“咳,咳。”
褚无咎俯身撑在地上,在咳血。
血水从嘴角落下来,从下巴漫开一道鲜红的痕迹,乍看像被刀片割开皮肤,显出一种恐怖而糜艳的色彩。
他垂着眼,每咳一声,血水就会涌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很快在地面漫开粘稠的一小滩血。
他看着无比狼狈,又虚弱,像一头山丛间濒死的狐,肮脏而奄奄一息。
“所有人都说你冷淡,寡言,安于己身,不争不抢。”
阴骘的男声在旁边响起,一只华底皂靴踩住他撑地的右手,狠狠地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