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使者能代表大秦?”陆纬笑了笑,笑意中的嘲讽味道被甘罗清晰感知,他桌下双手紧紧捏着拳头:“我是秦国使者,受秦王之令,出使来赵,如何不能代表大秦?”
“甘使者来赵,共带来五辆马车,除一辆是载着使者本人外,其他车厢内都是几口箱子,我所言不错吧?”
对堂主大人而言,甘罗未来将黑化成为阴阳家左护法星魂。
现如今,右护法月神已与自己关系特殊,若能抢先再将左护法也提前结交一番,总是有好处的~
“是又如何?”甘罗眼神一凝,捏拳手掌更加使劲:‘此人潜入了我的使者馆?’
“甘使者的车架,是从西门进入的邯单阝。”
陆纬嘴角一扬,慢悠悠说道:“赵国本正值大旱之中,不过使者进入赵地的那一日,恰好下了场小雨,润物无声,我那日还没打伞在街道上漫游了一阵来着~”
陆堂主说话信息间掺杂着不少无意义废话,但甘罗一言不发、神情专注:很多废话里,是能瞧出一个人的性格的。
“城内主道是青砖铺地,可有些地方、例如穷苦百姓住宿的街道上就还是泥泞不堪,行人踩在上面,会留下一个个鞋印”
“每一个鞋印,都是与众不同的。因为这个人的体重、身高以及所穿鞋子本身不同,都能根据鞋印推敲出一些信息来~”
“而马车车轮印,往往也是一样道理,甘罗使者明白了么?”
堂主大人眼光深邃,而甘罗眼底是骤然一缩:
‘我带来狐假虎威的空箱子被发现了居然是用车轮印记这种方法的么’
清晰察觉到甘罗神色变化,陆纬笑眯眯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实际上,他获知甘罗来赵的消息都是阿雨告知的,哪里会派人去收集当天西门外的车轮印。
这些信息,就是他在今夜甘罗赴赵义府宴会期间,自己悄悄潜入使馆内调查所得,并在仓促见瞎编出的理由。
但这种车轮推测法确实有效,以后多培养些这方面的人才,让他们专门守在几个大城里天天外出收集车轮线索,或许能得到些惊喜也说不定~
还有脚印推测也可以同时培养,大泽山总部中要设立一组痕迹学的密探了!
“我不明白阁下意思。”甘罗还在挣扎。
“是么,其实我自己也不怎么明白。”这个信息你知我知即可,不必特意说出来。陆纬跳过这个话题,转而聊向正事:“听闻甘使者来赵的目的是为了劝降赵国?”
“不错,我大秦兵威强盛,灭韩犹如破竹之势,劝赵归降,是我大秦王上仁慈之心、少作杀戮之举。”
甘罗说着说着,突然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反正眼前之人已经知晓他的底细,不妨现实一些:
“劝赵之举,对我而言,是一番重要功绩。”
“但甘使者这番功绩,好像并不好拿~”
一怔,想起秦国牢狱中的家人,甘罗突然站起,自信道:“我纵不能劝赵降秦,却也能只以口舌,就拿下赵国几座城池,献于我大秦!”
“呵呵~”堂主大人之笑引得甘罗注视:“阁下认为我做不到?那我们不妨赌”
“非也。”陆纬反手轻敲桌案,打断甘罗话语:“甘使者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自己是否还能活着返回秦国甚至,是活着度过今晚。”
“阁下何意。”甘罗下意识看向陆纬腰间长剑,那是把非凡的剑。
“我的时间向来宝贵,如果想对使者动手,在你进来这里的瞬间,便会杀人离去、将责任推给赵义即是。”
堂主大人摇着头,解下腰间佩剑,放在桌案上:“我只是好奇,像甘使者这样:不受秦王信任、却能以使者身份来赵、得不到任何支持、还被罗网和阴阳家盯上的神童,究竟在秦国犯了什么罪?”
“罗网、阴阳家”听到这两个名字,甘罗低头,心中了然。再看向堂主大人时,重新坐好:
“阁下来找到在下,是农家愿意帮我?”
“当然。不是,没有额外帮助,我猜测你也能活过今晚、并活着回到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