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显然,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是例外,他不仅没有感到如芒在背,也不觉得像惊悚莫名,只是伸出一只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恐吓着小女孩:
“不听话的小朋友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不听话还调皮的坏孩子该怎么处置呢,交给警察叔叔打屁屁怎么样?”
这番幼稚的发言若是让其他小朋友听了估计会当成神经病,但人偶般的小女孩听了却似乎有些紧张,她放下贴着标签的游戏手柄,从旁边拿起纸笔写了一句话,而后将写有清秀字迹的白色画本转向夏狄这边。
“绘梨衣不是坏孩子。”
小女孩无悲无喜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琉璃镜面般只会随着外界光而变化的眼眸中,却隐隐多出了一股微不可察的认真,如同精致的人偶被赋予了灵魂。
“是吗?”夏狄来了兴趣,放下胳膊缓步上前,光洁的大脚板踩着柔软舒适的地毯不发出一点动静。
在距离小女孩仅有半米的地方停下,夏狄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足相抵,双手按在地上像个不倒翁一般轻轻摇晃着身体:“那请问你该如何证明呢?”
名为绘梨衣的女孩眨了眨眼,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因为身体原因,绘梨衣几乎没有外出过的机会,也没有和外人交流,了解外界几乎只通过游戏、动漫。
因此她心理年龄远比实际年龄要小,心智不够成熟的她对世界没有清楚的认知,属于那种纯粹到非黑即白非好即坏的单纯小朋友。
她低头看着膝盖上的游戏手柄,在光洁的塑料外壳上贴着写有“绘梨衣のGamePad”字样的标签,而旁边放着的画本、签字笔和游戏机上也有贴标签,上边写着“绘梨衣のbook”、“绘梨衣のpen”、“绘梨衣のGamesConsole”。
这个房间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贴上了“绘梨衣のxx”标签,这让她看上去像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小女孩。
绘梨衣记得之前在看电视的时候,曾听过这么一句话:好孩子要把玩具分享给其他小朋友,不能当自私的坏孩子。
但是她又没有人可以分享,也不怎么喜欢和其他人分享,所以理所当然的在自己的玩具和物品上贴上了标签,告诉别人这是她的所有物。
所以,她算是坏孩子吗?
绘梨衣陷入小小的纠结,但旁边这个让她陷入困扰的陌生人却没有半点愧疚,趁她愣神之际伸手拿走了膝盖上的游戏手柄,自顾自地玩起了游戏。
略显呆滞的眼眸瞬间睁大,小女孩像是被抢了毛线球的猫咪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夏狄操控着霸王丸痛扁服部半藏,似乎在惊讶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大胆。
明明连哥哥想要和她一起打游戏,都会轻声询问,直到获得她的许可才会触碰游戏手柄。
拿起纸和笔,绘梨衣冷着小脸想让夏狄把游戏手柄还给她,不然她就要生气了,可当她眼睛掠过游戏机时却被上边闪动的画面给深深吸引。
只见霸王丸在夏狄的操控下发出沉雄的呼吼,起手便是秘奥义·天霸封神斩,长刀在旋转中爆出弧状的刀光,由电脑操控的服部半藏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在五秒之内便血条清空,被生生砍死。
绘梨衣看着收刀入鞘的霸王丸,眼眸像是星星般闪烁了一下,而后她站起身迈着小脚丫啪嗒啪嗒地来到游戏机前,拿起了另一只游戏手柄,而后坐回原位目光灼灼地看向夏狄,眼底深处潜藏的战意正在不断上浮。
这一招,她想学!
然而,夏狄并没有选择玩家PK模式,而是直接将手柄放下,转过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在这个时间点好孩子都应该去睡觉了,你怎么还想着打游戏?”
绘梨衣皱了皱眉,看着夏狄陷入了小小的纠结,虽然她对人情世故没什么清晰的认知,但也能猜到这个敢破坏规矩半夜闯入自己房间的陌生人,大概率是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想要练成的话估计得自己摸索一段时间了。
想了想,她不死心的在本子上写道:“你是新来的医生吗?”
如果他是新来的医生,那自己现在乖乖照做的话应该还有再见的可能。
那个自称是她父亲的人说过要听医生和护士的话,而听话的孩子是有奖励的。
然而夏狄的回答却令她有些意外:“我是一个魔法师,会各种各样神奇的魔法。”
口说无凭,他伸手在绘梨衣耳边一探,再收回来的时候指尖便多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接着也不待绘梨衣反应,另一只手在玫瑰花上轻轻屈指一弹,花瓣瞬间崩散,化作满天花雨将二人笼罩其中。
而后房间的灯光熄灭,那花雨在绘梨衣惊异的注视中,变成点点星光悬浮在半空,而游戏机的屏幕则变成了一轮明月,脚下的地毯也变成了飞毯,载着她和神秘的魔法师先生在月色下遨游云端。
绘梨衣眼中倒映着清幽朦胧的月色,原先对夏狄自称是魔法师的怀疑尽数消散,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摧璀璨星光。
但那星光就像是镜花水月,指尖轻轻触碰的瞬间便化作晶莹的光点消散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