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否原谅罪孽之人是主的事情,而他只负责把人送到主的面前。
“所以阁下的意见如何?是否愿意与我们进行交易?”源稚女定定地看着上杉越,这是一个强力打手,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争取到自己身边。
他和无良奸商之间的交易仅限于昨晚针对蛇岐八家的行动,如果想要对方在营救哥哥的事情上施以援手,必须要付出更多代价。
而偏偏此刻,他身上并没有多余筹码,或许他可以用保命令咒换取一次物资上的援助,但想要攻破防卫森严的蛇岐八家神社,需要用到的军火必然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交易的事情我可以答应,反正我也早就看蛇岐八家不顺眼了,一直想着找机会再干他们一场。”上杉越说着,目光偏向身后轻盈落地的忍者少女,眼中带着探寻意味:
“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们家少主的亲生父母是谁,据我所知,内三家应该早就名存实亡了才对。”
起初他受那两个大学生情侣的话语启发,认为那个名为橘右京的少年和红头发的小女孩儿,可能就是自己当年送去德国的基因样本。
但时间过去太久,德国战败下场比日本还要惨,他不确定存有自己基因样本的实验室是否已经在战火的波及下变为废墟,也不确定承载皇血的样本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继续进行研究。
他之前也曾怀疑过,所谓的孩子其实只是自己孤独太久的臆想,毕竟右京那孩子长的并不像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而他叛逃蛇岐八家这么多年来,虽然打定主意不让这罪恶的血脉流传下去,还想要当一个禁欲的苦修士为自己的过错赎罪,但毕竟是个声色犬马惯了的主,加上作为一个身负龙血的日本混血种,总归是有寂寞需要排解的。
因为长相英俊说话风趣本钱雄厚技术高超,所以他的老相好还挺多,虽说现如今她们都已经垂垂老矣,各自组建了家庭,但当年相处的时候也是真的疯。
尽管他非常确定自己是做好安全措施才提枪上马,可情到深处谁又能确定不会有幸运儿逃出生天,而且有些时候他检查的也没有那么细致,很难说会不会有人模仿容嬷嬷或者废物利用。
毕竟那些女人对他实在痴迷的很,哪怕他只是个走街串巷卖拉面的,也想要和他共度余生,说不得就有个别性格偏执的女人觉得无法长相厮守,就干脆生个孩子留作念想。
“这个……”源稚女迟疑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橘政宗说他们死去的父亲是位高权重能够指挥整个黑道的大人物,但从未提过关于母亲的消息。
当然,他不会这么直白地告诉对方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他敏锐察觉到越师傅说话时声音有点发紧,非常细微,难以察觉。
但他是一个专注发音和腔调控制的歌舞伎演员,对声音的变化非常敏感,说不定眼前这个男人与他们死去的父亲有关,或者就是他昔日的部下,否则也不会这么痛快地答应帮忙营救哥哥。
“我也不清楚,少主从未提起过,或许你可以当面问他。”
……
神户山,蛇岐八家神社后园,源稚生在禅室内静坐。
虽然被剥夺了自由和那本就不多的权力,但他脸上并没有颓丧之色,坐在蒲团上凝视着从窗户透进来,照射在地上的月光。
在禅室外就是家族的墓地,埋葬着许多蛇岐八家的高层和精锐,其中有绝大部分都是参与过战争的族人,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轨迹,源稚生死后也会被葬在此地。
可如今他已经背上了叛徒的罪名,若是无法洗清身上的冤屈,那别说求得善终,能留个全尸不被抓去做实验都算好了。
想到生死未卜的橘政宗,源稚生眼中闪过一抹悲痛与不解,他很担心老爹会提前几十年埋进门外的墓地,又疑惑稚女为何要对老爹下手。
明明当初是自己将他杀死并扔到枯井,与老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就算是要复仇也应该对自己这个兄长动手,而不是伤害无辜且待他兄弟二人极好的老爹。
“难道,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吗?稚女。”
源稚生轻声呢喃,因为自己总是说要成为正义的伙伴,为此不仅将渴望陪伴的弟弟留在大山里,还为了完成任务大义灭亲,亲手杀死了最爱自己的弟弟,把那么害怕一个人独处的弟弟扔进了冰冷幽暗的枯井。
所以,稚女从地狱中复活,从那口枯井中爬出来后,才会义无反顾加入猛鬼众,以玉石俱焚的方式毁掉他在蛇岐八家的一切:
名声、地位、权力,以及对自己极度偏爱的义父。
“少主,你睡着了吗?”
就在源稚生思绪混乱不堪之时,被关在隔壁的夜叉突然出声,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扰了他的睡眠。
这个倒霉的家伙原本被羁押在总部大楼,等源稚生被送入神社监管起来后,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让他也跟着来到这里。
因为之前一直有神官守在禅室外边,能轻易将他们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所以主臣二人明明只隔着一堵墙,却也没有出言交流。
如今夜深人静,守在外边的神官也开始新一轮的轮换,夜叉便趁机发起私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