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知道你们担心,谁都担心啊。”黄云逸脸色严肃地说。“我也实话和你们说,到底改成怎么样,不要说我,就是集团公司陈总,也都不知道,啤酒厂是集团公司下面第一个改制的企业,怎么改肯定还是要厅里领导同意。”
“是啊,就是这样,我们才更担心啊。”里面的老师傅看来是见过世面的人。是个明白人,“就是没改过,就不知道改成什么样子。”
“是啊,要是让黄总改,我们就放心了,黄总肯定会为我们着想。不象那帮贪狗一样,想着的只是自己荷包满。”老师傅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说,“这些年。省里和华州市里也有不少企业改制了,这两年看就知道,改好之后,上面地领导们倒一个个改得满盆满罐,便宜了一些为非作歹的老板,好好的一个几千万的大企业,居然让人家五百万卖去了,还不说人家是捡了便宜,而是为政府办了大好事,卸下了政府的包袱。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啊。”
“改制毕竟是改革嘛。”黄云逸不怎么好说其他企业和领导的不好,就只能这样来糊弄着说,“只要公正合理。能对企业和员工负责,什么样的方法,都可以试试,也都值得试试,毕竟是改革嘛。”
黄云逸不怎么想将这个话题扯开。只好这样讲一些大道理。不过也没忘记提醒他们:“你们要是有什么亲戚朋友在的单位改制了,也可以了解了解。或许有更好的经验和方法。”
“我们不要讲什么高深地道理,别人改制的教训和经验,就能让我们少走些弯路,或许还能帮我们员工多争取一些利益,不管是省内的还是省外的,改制的企业总不可能都改坏了把,只要有一两个改的好,那也值得我们学习,改坏地单位的教训,我们更应该吸取。”黄云逸看着愣愣的员工们说,“特别是经验教训,你们去了解,或许更直接更真实一些,我们去学习也好,去调研也好,别人也不会把家丑告诉我和徐工,你们说是不?”
“黄总说是个理。”里面那有胡子地师傅说,“只有黄总为我们员工着想的人,才会这样提醒我们。”
“才怪呢,要不是他,啤酒厂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黄云逸听到蓄胡子师傅旁边小伙子轻轻的这样说了一句,胡子师傅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老师傅,你可别这样说,这事情还真难说。”黄云逸心里想着下面的话,慢慢的说着,“或许我要不来啤酒厂,大家还不会有这样的忧心,啤酒厂只怕也不会这么快改制,说不定还能支撑到您退休的时候呢。”
“黄总,您可千万别这样说,公司里是有些不长眼睛的人,那是他们没本事,自己弄不清楚。”长胡子的师傅说,“早几年,黄总刚来啤酒厂地时候,那情况谁不知道,两年的时间,我们从没事情干没饭吃,到每天加不完的班,那地工资比华山路上写字楼里的白领都差不多,这份好谁不知道?”
“呵呵,这都是成年往事拉。”黄云逸也无奈的说。
“现在啤酒厂的情况,大家不是不知道,谁要是这样怪黄总,那这人良心就是被狗吃了。”长胡子师傅说的有些激动了,“要不是黄总,啤酒厂只怕已是那缺德老板手中地了,我们现在也肯定被他剥离出去了,你想要钱,做梦,要拳头就有,你想要工作,做春秋大梦,找人说理地地方都没有。”
“你去上访,上次那么多流氓在厂子外面大家就知道了,厂子还不是他们的,就这么嚣张,你们看南德公司,当年华州改制地国企,被缺德老板收购去了,大家的后果是怎么,你们去问问就知道了。”长胡子老师傅站起来接着说,而且还有些手势说,“南德公司一千六百多员工,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三百多,其他的全部都的自己找工作。”
“收购的时候,不是说了要安置所有员工啊?”黄云逸记得南德公司被信德老板收购的时候,是和政府签订过这样的协议的,而且也是收购的条件之一。
“安置了啊,全部安置了最差的岗位,每个月六百块,稍微做得不好一点,就要被扣工钱。被骂是常事,甚至还要被打。”长胡子师傅说,“我一个小兄弟,在那里干了一个月,不但没工资发,而且还要自己掏钱交养老保险,他六百八的工资,都被扣了。半年下来,六个月只拿到手两千块钱。平均只有三百块钱一个月,这样地工作谁想做?好,你不做了,那不能怪他们没给你安置,是你不愿意做,不能怪他们。这不是流氓是什么啊?”
黄云逸心想,这里总算还有个聪明人,不过话可不能这样说:“是啊。这就是血的教训,不是南德公司的员工亲身经历过,谁会知道啊?所以我说,你们有亲戚朋友的单位改制了,就要多打听打听,听听他们有什么苦水,这就是我们的教训,吸取了他们的教训,以后我们要少走很多弯路,甚至要少受很多的苦。”
“是啊。是啊。”休息室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不少人跟着附和说,黄云逸还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同志们。都来了,好,我也借这次机会,和大家说几句话,希望大家能理解。能安心工作。”黄云逸站起来说。
“现在公司遇到困难情况。大家都知道,我也不隐瞒什么。这个困难,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黄云逸站在那里,感觉自己还真有些孤单,虽然刚才长胡子老师傅说了那么多,让自己感觉要暖和很多。
“现在不少人走了,自己找到更好的工作。”黄云逸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对于这样地,我,我欢送,啤酒长改成什么样,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死活把人家留下来,将来改的不好,耽误了他们,我没法向他们交待,没法向他们的父母妻儿交待,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一天,谁都要赚钱养家糊口,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我理解,所以我也!”黄云逸再次重复着这话说。
“留下来的人,肯定也会因为走掉地人,和不明朗的改制,人心惶惶,这也正常,不要说你们,我和徐工,都有些人心惶惶。”黄云逸大声的说,“但是,既然留下来了,不准备走,就算天塌下来了,明天改制大家都下岗了,我们也要把今天地事情做好,不做好事情,厂子就没钱发工资,工资发少了,亏的还是大家,每个人家里都等着钱用,不是儿女要读书,就是要赚钱买房子,都要钱啊。”
“大家努力干活,总会有回报的。”黄云逸接着说,“现在城市里啤酒是越来越流行,华州每年消耗的啤酒都以两位数增加,说明这个市场还是在增加的。”
“既然市场在增加,就算江南啤酒倒了,其他的象华州、雨山就要扩大生产规模,到时候说不定会招熟练的工人。”黄云逸依然是想劝这些员工好好工作,“如果他们来招人,你们要是去应聘,他们自然也会各方面打听,如果知道在江南厂都是一群懒散的不干活的人,他们只怕也不敢要,你们说是不?”
旁边有些人点头,有些人好像无所谓,黄云逸也不管他们的反映,这话还是要接着说下去地。
“我希望,希望江南啤酒厂的人,无论怎样,都能做到精气神一个样子,不要说江南啤酒现在还没倒,就算倒了,我们也要为这个牌子而自豪,倒了也不是你们的错,是我黄云逸没经营好,我这个总经理会负责人地。”黄云逸说到这里,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话语开始有些乱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不管将来江南啤酒厂改成什么样子,我,还有啤酒厂的班子,都会尽最大的努力,为江南啤酒厂的职工争取最大的利益地,请你们相信我,相信啤酒厂班子,当年江南啤酒厂从五万不到地销量,打到十多万的销量,也是这帮人和你们一起努力地,你们现在也要相信我们!”
黄云逸说完这话,休息室沉默了好一会,过了约莫一分钟,大家才拍起了手掌,直到黄云逸示意他们停止,这才慢慢停止了。
“大家干活去把。”黄云逸朝着挤满屋子的人说,“还要赚钱养老婆了,不然这个月的工资少了,小心老婆不让你们上床。”
大家哄然而笑,叫着干活去,干活去了,小心你老婆不让你上床,那边说,小心你老婆不要你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