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弟可不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前几日,愚弟便联络了林氏木业的人,这林氏木业,兄长是知晓的吧,在这木造业也是一等一的大商行,他们已承诺了我,说是只要在我这话本添几笔,便献上千两银子!兄长,你是不晓得,只要我写出话本来,次日戏班子一登台,这唱词和话本,不出十日,就要传至直隶,一个月之内,天下各处的戏班子,都会跟着传唱……”
胡穆:
“……”
胡穗又笑着道:
“你别看这一千两银子是一笔天文数字,可实际上呢,在这些大商行眼里,又真正算的了什么?他们有银子,只想要个好名声,而我这儿……一个唱词,可能就能使他们教人刮目相看,你说,一千两银子贵吗?”
胡穆苦笑道:
“你啊你……”
接着声音便截然而止,很是无奈的样子。
胡穗则是得意地接着道:
“兄长就不要来教训我啦,现在都什么时候?如今新政都开始了,早不是当年了,你在铁路司这儿兢兢业业,难道会不晓得,现在风气就是如此吗?我这做兄弟的,只是顺其自然而已,既没偷又没抢。更与我们的父亲无赦,这有什么不好的?”
胡穆便眼带关切地道:
“我就怕你吃亏。”
“吃不了亏。”胡穗认真起来,收起了谐趣的样子,却是正儿八经地道:
“我已打算也成立一家商行,别的什么都干,只专心给人写话本,再雇请人,专门与商行们交
涉,还有和戏班子交涉,人不必太多,再带几个弟子,这样下来……以后也不必我去劳心交涉的事,只专心写话本即可,亦或指点指点弟子,岂不快活?”
胡穆皱眉,眼眸微张,道:
“父亲若知晓……”
胡穆却是不甚在意地道:
“父亲若知晓,就晓得吧。他年纪大了,食古不化,从前就是处处都听他的,可又如何?将自己关起来读了一辈子书,他自己却做官去。”
顿了顿,胡穗上下打量了胡穆一眼,又道:
“兄长,你和爹越发的像了,忧心的事太多……什么都想管。”
胡穆只好道:
“这是你我的际遇不同。”
胡穗笑了笑道:
“咱们一道来的饶州,怎么就际遇不同?”
胡穆语重深长地道:
“你来饶州,是给人写话本,接触的乃是声色犬马,是那些穿着新衣,兴匆匆的携家带口出来听戏的人。”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
“可我为吏,所接触的,却是衣衫褴褛,一个个蓬头垢面,满带着病容,暂时安顿下来,却又背井离乡之下,担惊受怕,风声鹤唳的人。哎……”
胡穆打开了话匣子,一脸深有感触地道:
“以往……倒也不是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百姓,可他们困顿,亦或者是……饥馑,却没有太多的感触,那时只觉得我自出身于书香门第,他们之所以这样际遇,当然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愚钝,所以才致如此。可这大半年,感触却很多。”
胡穗起身给胡穆斟酒。
胡穆没有喝,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