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德广听出来了,这是在给那卖铅笔的小娘子求情呢。
他的脸阴沉下来:“你们一个个跑到我面前,是不是受了那小丫头的指使?看你们就是从能放那里过来的,可见我所言非虚。”
王昀一听就急了,什么叫宁儿姐指使的?怎么还冤枉人呢?
他道:“掌院你误会了,宁儿姐只交代我们好生念书,并不曾说过半句让我们讨公道之类的话。”
柴德广吹吹胡子:“还讨公道?在旁人的地界私自摆摊,她哪有半点公道可言!王昀,你课业一向最烂,有何脸面为别人说话?”
王昀默默低下头,念书不用功是事实,可他明明最近已经开始用功了,在掌院眼里还是最烂。
陶崇原本还想上去缓和两句,可王昀都被说成“课业最烂”了,自己这个真正课业最烂的人再发言,岂不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掌院,您不能这么说,王昀哥哥最近的课业都有认真完成,我宁儿姐也没有教唆任何人挑事。”乔承实在听不过去,开口反驳。
见是乔承,柴德广言语犀利程度有所缓和:“乔承,你一向是先生们的得意门生,千万不要和他们一起胡闹。”
乔承还想说什么,柴德广却一甩衣袖转身离开:“本掌院绝不可能同意那小娘子在书院做买卖,你们闲事少管,认真背书才是正道。”
众学生默默,柴德广连得意门生的面子都不给,其他人更不必说了,看来这回乔小娘子踢到铁板了。
乔承看向陶崇,眼神有些可怜:“陶崇哥哥,真的没办法了吗?”
陶崇摊摊手:“咱们中间若是有个举人或是进士,自然有在柴老翁面前说一不二的硬气,可惜咱们是一群泛泛之辈,承弟弟你虽然学问好,可也只是个童生,说不上什么话。”
他这番话说的直白,却是赤裸裸的现实,对这群连书院都没出的年轻人可谓是触动颇大,头一回意识到功名地位的实在好处。
三日后,立冬节气。
江德飘起了小雪,天寒地冻,雪花不久便在地上留了一层白茫茫。
这般天气,聚商街上人少了许多,却不至于万径人踪灭,起码笔具阁还是有顾客上门的。
赵冬撑着一把破旧的纸伞从风雪中匆匆而来,掀开厚厚的棉花帘走进暖洋洋的笔具阁,冻僵的手脚拍拍身上的落雪,他衣衫单薄,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
薛二娘舒舒服服地坐在躺椅上,磕着瓜子烤火炉,见有客人来不甚热情地招呼一声:“随意看,不能摸,决定要哪个了再告诉我。”
她这三日来算是舒心了,书院乔小娘子的摊撤了,昔日的客人又逐渐光顾她这店铺,虽然还不多,总算是慢慢回来了。
这不,这就来了一个书院的学生。
赵冬把店铺里的毛笔看了一圈,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喃喃道:“又涨价五文钱。”
薛二娘听见了,没好气说:“我说书生,如今是木材贵、羊毛贵,冬日里的手工费更贵,我这毛笔涨价不该吗?你们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书院读书读傻了,再不涨价我这店铺都赔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