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袁家的丫头?”她正看着,袁纤似也注意到她,向这边望了过来。目光对视之时忽感汗毛乍立,她忙下令边放火边撤退。正当士兵对命令有所迟疑时,袁纤的马已飞到她面前,一柄长枪带着火光朝她面门扎来。
“怎如此的快!”她忙已双刀拨枪,但反应已慢了半拍。
“糟了!”
就赶紧头皮一紧,一股热流从头顶顺着眉弓流下。袁纤和马擦着身体略过,一阵风吹得额头处甚是清凉。一瞬间她似乎觉着自己已远离此世,直到远处钢刀落地的叮咣声传来,才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生生地站在袁纤面前。
“将军!”左右士兵见状忙冲杀上来掩护,见此机会她使劲动了动已震得麻木的手,拼命调转马头向外撤退。
袁纤左杀右驳,一时间十数青白甲倒在血泊之中,正欲追击,不想燃起的大火一时让她迷了去路。
“袁将军,可追上去?”后赶到的士兵见状问道。
“不必了,我尚不知可有埋伏,且如今救火要紧。”
援军陆续从四面八方赶来,由于火势刚起,加上阴雨依旧,众人很快便控制住火势。
莫环的援军最后赶到。正如袁纤半路上猜测的,南边火起之后,北侧的鼓角声很快便息了,再探查过去,从留下的脚印来看不过数百人,便只是刚足够军乐手的数量。
“将军可知是谁来袭?”见火势缓了,莫环便同袁纤相互了解情况。
“我未见过此人,但听人唤她将军,且使一副双刀,又是个女将。”袁纤便琢磨着便回想刚才的情境,钢枪卸甲之感所携的刺激仍未从手上消退。“北锋里合计下来应该只有一个叫石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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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石将军,倒正是袁纤猜测的石菲。虽说身后并无追兵,但自打镇南撤退,她一气跑出去三十余里才把马蹄放缓。
“好家伙,好家伙!”能喘上气之后,她终于可以开口。“亏得这袁家丫头知道孰轻孰重,”她喘了好几口气才继续道:“没派人追上来呀!”她叫喊着躺倒在马背上,众人见状忙将马勒住,一起搀她下来。
石菲直瘫坐在泥泞的土路上,若不是她马上又下了命令,不然这从额头到下颚留了半脸的,已快被风干的血,便让人觉得她要伤重不治。
“歇会儿吧,让兄弟们歇会儿吧。”她费力地挪了挪身子,同士兵一起坐到了路边略干燥些的地方,笑容忽出现在脸上,是从心底浮出来的那种。
因笑出了声,且持续了有些时候,身旁终有人问她在笑什么。因为在所有人眼中看来,这一站虽不可说是大败,但也绝称不上是胜。
“我是笑天不绝你我。”见周遭还都疑着,她便又道:“想想,若咱与她再战,硬碰硬的,有几成胜算?”
“五……三成。”
“得了,谁都别蒙谁,谁也都清楚。所以我才笑,不用跟这袁家丫头硬碰硬便能有九成的胜算。”石菲看手下的将士多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不再多说下去。“也别惦着歇了,这几日看好袁家丫头和他爹两部之间的来往,有的是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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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小雨沥沥,最后一点火终被扑灭,灰黑的灰烬上矮矮地腾起青烟,未腾高便同雨雾混在一起。原本应是焦枯的味道,同湿漉的空气混在一起,搅了人最后一点睡意。袁纤一直看着灭火的过程,这里的人数让她不必插手,于是便从马背上看到了地下,再从地下看到了未烧着的干草垛上。看着火烧,看着火灭,看着烟腾起来,看着一群士兵又忙着清点剩下的家当。
“报!”清点的时间未长到让她无聊,物件一样一样也报的差不多详尽。不过她在意的其实只有粮草的余数。
“军粮还余五百二十四石……”
这数字让她皱起眉头,对于她的军队来说,这点东西仅够支持三天。
莫环也早料到这般结果,于是第一个建议道:“要不整顿上一日,等明日中军到了,同袁帅再讨上几日的?”
谁都知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毕竟中军只离着一日的路程,等到中军之后,再快速跋出一段距离便是。不过之所以是建议,便是所有人也同时明白袁纤有多等不得这一日。
“半日。”袁纤道,果不其然,“令全军就地修整半日,午后启程。另教快马至中军,索三五日军粮,以骑兵相送,送至即返。如此便不误时日。”将半日修整算作不误时日,可见袁纤在时间上已做了不小的让步,于是所以人便不再多建议什么。
午后天气晴了些许,袁纤小睡后心情也恢复了不少,一段一鼓作气的行军之后,将此日的行程定在了二十五里。然随着天色渐晚,袁纤的心便越发提起,按理来说只是骑兵带粮行进,黄昏时约么便可追上。路是早定好的,也不会因同在行进而错失彼此。所以这便只有了一个解释——出了变故。
等到已要准备夜间岗哨时,袁纤终于等来了马蹄声,不过这只是少数马奔时的声响。一个生面孔被带到她面前,告知今日中军行军时发现了新鲜的血迹和被扯下的军旗角,并询问她今日是否派了通讯兵。
袁纤见此人时心便一紧,从下午时她便一直心神不宁,觉得这次讨粮定然会出点差错,而此时这盆冷水终归是浇了过来。不过这冷水并未让她透心凉,反倒是激起一股火焰。这火焰虽不似燎原之火吞噬一切,但却烧得十分稳定,好似什么也无法令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