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我们……没有家了。”
闻声,陈锦年默然。
的确,他们没有家了。
原主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但凡是上进的好事儿半点都不沾边。这些年中,烂赌鬼,酸秀才早已经输光了家中所有的家底儿,平阳县中,谁人不知,若非是自家娘子秦茹苦心操持,原主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在昨日,陈秀才甚至抵掉了家中的老宅。
他们如今住着的地方是位于平安县城墙根下的难民区,这里三教九流出没,是市井无赖最常光顾的地方。
随处可见喝醉的闲汉倒在路旁说着醉话。
秦茹在前头领路,陈锦年跟着,性子坚韧的小娘子没有开口,甚至连陈锦年死里逃生的事情都没多问半句。
约么,半个时辰,两人才在一间土房外停下。
典型的东西屋格局,可惜东边的屋墙塌了半边,只剩下西屋能住。不过院子里打扫的却很干净,秦茹是个麻利的,转瞬就走向了灶台。
没大多功夫,一阵饭香飘了出来。
晚饭很简单,一碗黑乎乎飘着几片儿绿叶子的粟米稀粥,一叠野菜调制的凉菜,再无其他的什么东西。
陈锦年也没挑剔的打算,这个家,家徒四壁,就算秦茹是个巧妇,但难为无米之炊,他刚刚翻看过米缸,就算是过街的老鼠怕是也得含着眼泪儿走。
一碗粟米稀粥怕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粮食。
“你也吃。”
陈锦年摇了摇头,在灶台上找来一个碗,拨了一半进去不由分的塞进了秦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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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惊愣的抬头,似乎有些不解自家相公与往日迥然不同的表现,但秦茹抿了抿嘴,小口小口的喝着稀粥并未多说什么。
等到陈锦年撂下碗筷吃了个半饱,秦茹才麻利的拾掇起来,等到从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然取了一个包裹。
“要走了?”
陈锦年心中一沉,开口问道。
“是!”
秦茹点头,随后从怀中摸出几个铜板放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这是二十文钱,你要省着花,莫要在拿去堵了。省着一些,足够你四五天的伙食,妾心知你死里逃生,该多留些银钱,但妾手里却是没有多余的。”
“入秋了,天亮盖被,冷暖穿衣,你要照顾好自己。”
听着宛若离别留言的温润女声,陈锦年心中一颤,顿时有些苦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虽说他早就明白。
原主烂泥扶不上墙,换做寻常女子怕是早就跑的越远越好,但秦茹拎着包裹站在身前,他还是难掩心中的酸涩情绪。
他摇了摇头,将铜板拾起,数出一半交还给了秦茹。
“你拿着,我不用。”
“你要离家,我不拦着,终究是我对不住你。等你找好了落脚的地方,回头我有了银钱给你寄过去,和离也好,什么也罢,你多留些,总该有用。”
闻声,秦茹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
她睫毛眨动,不可思议的望向陈锦年,似乎无论如何也没想明白,这种关切的话竟然会从自家烂泥扶不上墙的相公嘴里头说出来。
只是……和离?
秦茹有点想笑,但好歹憋住了。
她莲步轻移,一直走到小院的门口,这才反过来半个身子,解释道。“秋收农忙,妾寻了个差事,帮人收拢稻米,只走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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