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侯你呐。」
「皇上言重了,一朝为臣,便是……」宣宁侯眉目含笑,微微欠身。
「如此看,没了你,朕的礼部倒是形容虚设了。」皇上目光一点,截断了宣宁侯的话头。
「皇上,礼部新贵自是不凡,只是年纪尚轻仍需历练,」宣宁侯不慌不忙,依旧气定神闲,「礼闱择定天下贤才,需得一个镇得住天下文士的人坐镇才是。」
我看傻眼了,姜家这两个老侯爷果然个个都不是善茬,这么多年莫非只有我吴家天天吹着边境的风沙,还本本分分地当着安听天命的老实臣子?
「父皇,儿臣一直以外祖父为榜样,」太子突然起身,冲着武安侯言语恭敬,「这两年亦是学有所得,不如此次科考让儿臣切磋历练一番,也能有所长进。」
我伸长了脖子仰望太子,太子傻了啊?伙同皇上打算掀了他自己亲外祖家的房顶?今日不是说好要对付武安侯的吗?
宣宁侯也没想到太子这么横插一脚,面上略有惊异,还未开口却是皇上先责备了起来,「你不过是成婚之后才略有进益,如此便想坐镇礼闱,不知天高地厚!礼部尚书不比你有学识有能力?」
礼部尚书?人人皆知和宣宁侯吵翻了天的那个朝中新锐?我转头望向了宣宁侯,恰好看到了他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皇上,太子虽然年少,但是一国储君,若能亲临科考,更能彰显我朝渴求贤才之心。」宣宁侯虽不情愿,但太子到底有他们武安侯府一半的血脉,即使他不能亲自插手礼闱,让太子坐镇,总好过外人担当此次文士的座师。
皇上冷哼一声,觑了一眼太子,「若是丢了人,等着请罪!」
太子立马谢恩,「绝不辜负父皇期待。」
我看着皇上眼底浅浅淡淡的满意之色,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真是把宣宁侯拿捏得死死的。
「只是,」太子眸光一闪,瞥向了武安侯,「武安侯如今年岁也大了,不知是否也羡慕外祖父如今颐养天年闲适自在的日子?」
我暗自搓了搓手,原来太子配合皇上削弱安宁侯在新晋文士之中的影响力,是递了一份投名状啊,如此先割了自己娘家的肉,再想动其他人的头上土,便多了几分理直气壮的底气了。
和皇上打交道,确实拿捏一万个小心绕几十个弯都不为过。
武安侯慢慢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起身朝皇上长鞠一躬,「太子所言极是!臣老了,确实是扛不动肩上的担子了,皇上若是另有贤能,老朽,也想辞官隐退!」
辞官?我目瞪口呆,武安侯他要是真有这么自觉,他那宅子里能堆金砌银?他能几次谋害储君?皇上能费尽心思杀了宁欢,来给他老人家敲山震虎?他那葫芦里不知卖的哪门子药呢。
皇上却沉吟良久,缓缓道:「朝中发展商贸十数年,未有战乱,但强邻在侧,却不可不防,」皇上温和地看向了我,「朕自然相信纵使突逢外侮,吴司马领兵定然无人能敌,只是这军马驯养军运往来,到底还是武安侯经验老到,让朕放心。」
我攥紧了拳头,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太子,太子面上毫无波澜,我心里急得跳脚,说啊,说是那个糟老头子害死了你的母后,害死了皇上最爱的女人啊!
「如此,老臣愿意再辛劳几年,为圣上分忧。」武安侯挺了挺胸膛,看向了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自得。
我明白了。
武安侯虽然狡诈阴狠罪行累累,但他却不是草包昏蛋,多年盘踞于军资商运,根基深厚,不仅皇上需要武安侯,良国也需要武安侯,若是贸然砍了他的头,朝中必然生乱。
皇上养虎为患,如今即便知道自己心爱女人死于他手,怕也一时恶虎难除。
所以太子纵使有滔天恨意,也不能动武安侯,我,亦是不能动了。武安侯之所以敢言及辞官而不惧,便是笃定皇上依旧需要他,且七皇子夭亡,皇上如今对他比对宣宁侯还要放心!
我望向了皇上,他不动声色,目光如渊,我的心一寸一寸沉了下去,太子杀了七皇子,如今看来真不是一步好棋。
「父皇,」太子淡淡一笑,「四哥外祖乃洳阳陆家,他多年随军在外颇通辎重货运,且回京之后在猎宫养了两年军马,亦有所得,军资商运之事不如让四哥也试一试?有武安侯提点,四哥自然也能更快进益。」
四殿下?!
原来如此!太子拉拢四殿下是因为四殿下生母乃洳阳巨贾陆家之女,商运往来三国,若是四殿下再深谙一些军马集训的门道,有陆家为脉,取代武安侯并非没有可能。
「宥儿?」皇上听闻四殿下,目光微敛,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神色难测。
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喘,武安侯脸色也微微一变。
太子提出四殿下是一次豪赌,若是皇上能允许四殿下掣肘武安侯,如此武安侯便成了失去利爪的老虎,不足为惧,只是事隔十八年,皇上是否对往事释然了呢?
四殿下之母陆喜月本是皇上为王爷时所娶的王妃,洳阳陆府家财万贯江湖势力极深,向来不涉足朝堂,无人知晓当年皇上如何娶得陆喜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