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子早就咳得哑了。
但更有几分病弱的软腻,让人听着,即便是女人,都能心头一酥。
萱草哭着,却不敢违逆,“姑娘,真的要选啊?您病成这个样子,皇后娘娘给的这两样东西,哪个是活路啊?”
她抽抽搭搭从桌上将托盘端到床前。
秦惜的手,毫不犹豫地落在了那把磨得雪亮的匕首上。
亡妻,总好过弃妇。
上辈子,她就是选了这个,一刀捅入心窝子。
那时候,真的活腻了啊,只觉得死了,就解脱了。
可是,谁知死后也不得安生,她被困在这个世间,成了一缕亡魂。
眼睁睁看着,平日里一向端方有度,从容不迫的乔泯之,听闻她的死讯,穿着大红的喜袍,从外面跌跌撞撞冲进来,一头抱住她的尸体仰天嚎哭。
她渐渐硬了,凉透了,他却死都不放手。
只一夜,一袭红衣,满头白发。
秦惜的亡魂无处可去,只能茫然围着他,不明白他到底在伤心什么。
夫妻五载,他们之间,除了床笫之间每个月少得可怜的几次交集,再无其他。
她不喜他。
他冷落她。
他养着她,只不过是因为,她是那个暴君当初丢给他的玩腻的东西。
他能奉旨要她,也能奉旨娶别人。
如今散了,多么正常,到底在伤心什么?
三天三夜,他精疲力尽,抱着她的尸体昏睡过去。
秦惜忽然想伸手,去触碰他脸颊上挂着的泪,那般凉,她被冰得一个激灵,胸腔里一阵剧烈咳嗽涌起,突然有了实体的身子,时间又重新回到了抉择的这一刻。
秦惜侧坐在帐后,眸子轻抬,淡淡瞟了门口的司琴一眼。
见她正紧盯着她的手。
她等着她死呢。
先诛心,再杀人,是皇后惯用的手段。
秦惜一日不死,那宫里的,便没一日安心。
她淡无血色的唇角,轻轻一弯,指尖轻轻一拨,便将小刀,当啷一声,给推到地上去了。
“有劳姑姑回宫复命,就说,秦惜选好了。”
她说着,拿了事先被人写好的休书,看也不看,只在最后,加了一行字:【妾有恶疾,恐难再孕子嗣,请去。】
之后,签字画押,递给萱草。
司琴看过休书,见她既没寻死,也没被气死,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