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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2页)

△《花间集》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后蜀赵崇祚编。崇祚字宏基,事孟昶为卫尉少卿,而不详其里贯。《十国春秋》亦无传。案蜀有赵崇韬,为中书令廷隐之子。崇祚疑即其兄弟行也。诗馀体变自唐,而盛行於五代。

自宋以后,体制益繁,选录益众。而溯源星宿,当以此集为最古。唐末名家词曲,俱赖以仅存。其中《渔父词》、《杨柳枝》、《浪淘沙》诸调,唐人仍载入诗集,盖诗与词之转变在此数调故也。於作者不题名而题官,盖即《文选》书字之遗意。惟一人之词,时割数首入前后卷,以就每卷五十首之数,则体例为古所未有耳。陈振孙谓所录自温庭筠而下十八人,凡五百首,今逸其二。坊刻妄有增加,殊失其旧。此为明毛晋重刊宋本,犹为精审。前有蜀翰林学士中书舍人欧阳炯序,作於孟昶之广政三年,乃晋高祖之天福五年也。后有陆游二跋。其一称斯时天下岌岌,士大夫乃流宕如此,或者出於无聊。不知惟士大夫流宕如此,天下所以岌岌,游未反思其本耳。其二称唐季、五代,诗愈卑而倚声者辄简古可爱,能此不能彼,未易以理推也。不知文之体格有高卑,人之学力有强弱。学力不足副其体格,则举之不足。学力足以副其体格,则举之有馀。

律诗降於古诗,故中、晚唐古诗多不工,而律诗则时有佳作。词又降於律诗,故五季人诗不及唐,词乃独胜。此犹能举七十斤者举百斤则蹶,举五十斤则运掉自如,有何不可理推乎。

△《尊前集》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前有万历间嘉兴顾梧芳序云:“余爱《花间集》,欲播传之,而余斯编第有类焉,”似即梧芳所辑。故毛晋亦谓梧芳采录名篇,釐为二卷。

而朱彝尊跋则谓於吴下得吴宽手抄本,取顾本勘之,词人之先后,乐章之次第,靡有不同。因定为宋初人编辑。考宋张炎《乐府指迷》曰:“粤自隋、唐以来,声诗间为长短句。至唐人则有《尊前》、《花间》集,”似乎此书与《花间集》皆为五代旧本。然《乐府指迷》一云沈伯时作,又云顾阿瑛作,其为真出张炎与否,盖未可定。又陈振孙《书录解题》歌词类,以《花间集》为首,注曰:“此近世倚声填词之祖。而无《尊前集》之名。”不应张炎见之,而陈振孙不见。彝尊定为宋本,亦未可尽凭。疑以传疑,无庸强指。且就词论词,原不失为花间之骖乘。玩其情采,足资沾溉,亦不必定求其人以实之也。

△《梅苑》十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宋黄大舆编。大舆字载万。钱曾《读书敏求记》引王灼之语云:“字载方。

殆书万为万,又讹万为方,如萧方等之转为万等欤?”其爵里未详。厉鹗《宋诗纪事》称为蜀人,亦以原序自署岷山耦耕,及《成都文类》载其诗,以意推之耳,无确证也。王灼称大舆歌词与唐名辈相角。其乐府号广变风,有赋梅花数曲,亦自奇特。然乐府今不传,惟此集仅存。所录皆咏梅之词,起於唐代,止於南、北宋间。自序称己酉之冬,抱疾山阳,三径扫迹。所居斋前更植梅一株,晦朔未逾,略已粲然。於是录唐以来才士之作,以为斋居之玩,目之曰梅苑。考己酉为建炎二年,正高宗航海之岁。山阳又战伐之冲,不知大舆何以独得萧闲编辑是集。殆己酉字有误乎。昔屈、宋遍陈香草,独不及梅。六代及唐,篇什亦寥寥可数。自宋人始重此花,人人吟咏,方回撰《瀛奎律髓》,於著题之外,别出梅花一类,不使溷於群芳。大舆此集,亦是志也。虽一题裒至数百阕,或不免窠臼相因。而刻画形容,亦往往各出新意,固倚声者之所采择也。集中兼采蜡梅,盖二花别种同时,义可附见。至九卷兼及杨梅,则务博之失,不自知其泛滥矣。

△《乐府雅词》三卷、《补遗》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曾慥编。慥有《类说》,已著录。是编皆辑宋人之词。前有朱彝尊题词,谓陈氏《书录解题》载曾端伯《乐府雅词》一十二卷,拾遗二卷。此本抄自上元焦氏,止存三卷及拾遗,殆非足本。然彝尊《曝书亭集》又载此书跋云:“绎其自序,称三十有四家,合三卷,为足

本无疑。”盖此卷首所载为彝尊初稿,集所载乃详定之本也。慥自序谓涉谐谑则去之,当时艳曲谬托欧公者悉删除之。

则命曰雅词,具有风旨,非靡靡之音可比。至於道宫、薄媚、西子词、排遍之后有入破、虚催、衮遍、摧拍、歇拍、煞衮诸名,皆他本所罕载,犹见宋人旧法。

不独《九张机词》仅见於此。是又足资词家之考证矣。

△《花庵词选》二十卷(内府藏本)

宋黄昇撰。其书成於淳祐乙酉。前十卷曰《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始於唐李白,终於北宋王昴,方外、闺秀各为一卷附焉。后十卷曰《中兴以来绝妙词》。

始於康与之,终於洪瑹。昇所自作词三十八首亦附录於末。前十卷内颇有已入南宋者,盖宣和、靖康之旧人,过江犹在者也。然后十卷内如康与之、陈与义、叶梦得亦皆北宋旧人。又不知其以何断限矣。观昇自序,其意盖欲以继赵崇祚《花间集》、曾慥《乐府雅词》之后,故蒐罗颇广。其中如李后主《山花子》一首,本李璟之作,《南唐书》载冯延巳之对可证。亦未免小有疏舛。然昇本工词,故精於持择。自序称暇日裒集得数百家,而所录止於此数。去取亦特为谨严,非《草堂诗馀》之类参杂俗格者可比。又每人名之下各注字号里贯,每篇题之下亦间附评语,俱足以资考核。在宋人词选,要不失为善本也。

△《类编草堂诗馀》四卷(通行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旧传南宋人所编。考王楙《野客丛书》作於庆元间,已引《草堂诗馀》张仲宗《满江红》词证“蝶粉蜂黄”之语,则此书在庆元以前矣。

词家小令、中调、长调之分自此书始。后来《词谱》,依其字数以为定式,未免稍拘,故为《万树词律》所讥。然填词家终不废其名,则亦倚声之格律也。朱彝尊作《词综》,称《草堂》选词可谓无目,其诟之甚至。今观所录,虽未免杂而不纯,不及《花间》诸集之精善。然利钝互陈,瑕瑜不掩,名章俊句,亦错出其间。一概诋排,亦未为公论。此本为明杭州顾从敬所刊。前有嘉靖庚戌何良俊序,称为从敬家藏宋刻,较世所行本多七十馀调。其刻在汲古阁本之前。又诸词之后多附以当时词话,汲古阁本皆无之。考所引黄昇《花庵词选》、周密《绝妙好词》均在宋末,知为后来所附入,非其原本。然采摭尚不猥滥,亦颇足以资考证,故仍并存焉。

△《绝妙好词笺》七卷(兵部侍郎纪昀家藏本)

《绝妙好词》,宋周密编。其笺则国朝查为仁、厉鹗所同撰也。密所编《南宋歌词》始於张孝祥,终於仇远,凡一百三十二家。去取谨严,犹在曾慥《乐府雅词》、黄昇《花庵词选》之上。又宋人词集,今多不传,并作者姓名亦不尽见於世。零玑碎玉,皆赖此以存,於词选中最为善本。初,为仁采摭诸书以为之笺,各详其里居出处。或因词而考证其本事,或因人而附载其佚闻。以及诸家评论之语,与其人之名篇秀句不见於此集者,咸附录之。会鹗亦方笺此集,尚未脱稿。適游天津,见为仁所笺,遂举以付之。删复补漏,合为一书。今简端并题二人之名,不没其助成之力也。所笺多泛滥旁涉,不尽切於本词,未免有嗜博之弊。

然宋词多不标题,读者每不详其事。如陆游之《瑞鹤仙》、韩元吉之《水龙吟》、辛弃疾之《祝英台近》、尹焕之《唐多令》、杨恢之《二郎神》,非参以他书,得其源委,有不解为何语者。其疏通证明之功,亦有不可泯者矣。密有《癸辛杂识》诸书,鹗有《辽史拾遗》诸书,皆已著录。为仁字心穀,号莲坡,宛平人。

康熙辛卯举人。是集成於乾隆己巳,刻於庚午。鹗序称其尚有《诗馀纪事》如干卷。今未之见,殆未成书欤。

△《乐府补题》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皆宋末遗民倡和之作。凡赋龙涎香八首,其调为《天香》;赋白莲十首,其调为《水龙吟》;赋莼五首,其调为《摸鱼儿》;赋蝉十首,其调为《齐天乐》;赋蟹四首,其调为《桂枝香》。作者为王沂孙、周密、王易简、冯应瑞、唐艺孙、吕同老、李彭老、陈恕可、唐珏、赵汝钠、李居仁、张炎、仇远等十三人,又无名氏二人。其书诸家皆不著录。前有朱彝尊序,称“为常熟吴氏抄本,休宁汪晋贤购之长兴藏书家,而蒋景祁镂版以传”云云。则康熙中始传於世也。彝尊序又称:“当日倡和之篇必不止此,亦必有序以志岁月,惜今皆逸”云云。其说亦是。然疑或墨迹流传,后人录之成帙,未必当时即编次为集,故无序目,亦未可知也。

△《花草稡编》十二卷、《附录》一卷(礼部尚书曹秀先家藏本)

明陈耀文编。耀文有《经典稽疑》,已著录。是编采掇唐宋歌词,亦间及於元人,而所采殊少。自序称是集因唐《花间集》、宋《草堂诗馀》而起,故以《花草稡编》为名。然使惟以二书合编,各采其一字名书,已无义理。乃综括两朝之词,而以“花”字代“唐”字,以“草”字代“宋”字,衡以名实,尤属未安。然其书捃摭繁富,每调有原题者必录原题。或稍僻者必著采自某书。其有本事者,并

列词话於其后。其词本不佳而所填实为孤调,如《缕缕金》之类,则注曰备题。编次亦颇不苟。盖耀文於明代诸人中犹讲考证之学,非嘲风弄月者比也。虽纠正之详不及万树之《词律》,选择之精不及朱彝尊之《词综》,而裒辑之功实居二家之前。创始难工,亦不容以后来掩矣。此本与天中记版式相同,盖犹耀文旧刻。而卷首乃有延祐四年陈良弼序,刊刻拙恶,仅具字形,而其文则仍耀文之语。盖坊贾得其旧版,别刊一序弁其首,以伪为元版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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