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临近了古城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便换作步行。
颜欢瞧见周围是徽派、岭南、闽南等风格迥异的建筑,它们傍河而筑,前有临街店铺,后有运河码头,“顺天然、亲人和”,既有北方的壮观沉实,又不失南方的灵巧秀美,美得落落大方,美得玲珑剔透。
“俺们这儿不错吧!1938年抗战的时候啊,因为台儿庄战役,这里可是化作了一片废墟呢,台儿庄大战胜利七十周年,重建计划启动,这之后它才是涅槃重生了。”
这引路的司机兴许是本地人,讲起一些事情来如数家珍。
他笑了笑,指了指一连排的徽派建筑,“我听奶奶说,那地方改建前是一连串的小巷,难走的很,战时我爷爷和四个朋友在那同十几名日本异人交过手。”
“阴阳师,忍者,浪人武士···什么鬼玩意儿都有。我爷爷和那四位老前辈算是物以类聚,五个人愣是把金木水火土的五行遁术给凑齐了,一个个全学的苟命术,算是给难为坏了。”
颜欢心一紧,“那五位前辈都逃出去了?”
“全交代出去了。我爷爷学的地行仙,知道十几个鬼子是去截杀某位重要人物,五个学苟命技的硬是用遁术拖了他们半个钟头,我奶奶说,我爷爷怂了一辈子,就硬气了那么一次。”
“不过也就那一次了。”
引路人语气中满是骄傲,又指了指旁边一条慢悠悠流淌着的小河。
“这是延顺着某处壕沟挖开的,先前灌溉,后来观赏,不过最开始它里面的水可没这么清澈!”
“这个店的黄花牛肉面不错,这可有些年头了,等事情结束了小师傅可以来试一试。”
“来,小师傅,咱走快一点!之前说好了带常老一起逛的,都没等到机会,等他老人家醒了,我可得请天假,好好的给你们将这边儿说道说道。”
颜欢扫一眼店铺的古典装潢,总感觉有些心不在焉。
引路人脚步越来越快,嘴中依旧滔滔不绝,他脸上的笑几乎是从嘴角溢出来的,根本就收不住。
颜欢压力上来了,这次无论如何,即便是将压箱底的手段都交了,他也得将常老调理妥当了。
“感觉心里压得慌。”
颜欢回望来路,街道人来人往,热闹喧嚣,本不该平生一股悲戚。
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颜欢锤炼心性这么久,每每听闻这些历史中的家国大义,总是不堪一击似的为之动容。
听到赵老板那句“商人唯利是图,为身牟利,为家牟利,不够!为国牟利才是赚!”时是这样,见“笑阎王”唐家仁同一众唐门子弟以身殉国,杀身成仁时,也是这样,如今站在这台儿庄古城,听司机大哥讲起爷辈往事,还是这样。
颜欢甚至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站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
“他奶奶的,臭小子,垮着一副批脸干嘛!这太平世道你不乐呵乐呵,俺们这些老东西的血不白流了!”
颜欢猛地一回头,循声望去,见引路司机木讷呆滞地望向了自己。
“小师傅,怎么了?”
“大哥,你刚刚说话了吗?”
“嗯···我说常老的住处就在前面街巷的拐角呢。”
颜欢瞳孔骤然缩了一下,愣了会儿,他便笑着跟了上去,“大哥,回头当导游伱可得把周边景点和吃食都给介绍全了,我这难得来一次,可不想心里留遗憾。”
“小师傅放心了,这一片我都清楚!这要玩好了,下次顺路还来走走呗,好客山东,你可得常来啊!”
“有些话说前面,常老年纪大了,咱回头不搞你们主陪副陪那一套哈。”
带路的司机大哥脸一黑,“老人家算了,小的跑不了。”
见颜欢脸一沉,大哥猛地拍下他肩膀,“不吓小师傅了,喝酒不就图个开心痛快嘛,这要不让人尽兴,那酒桌规矩就成糟粕了,该丢就丢。小师傅你记住了,酒逢喜事才千杯少,回头咱凑一桌,你要不愿意喝,谁敢灌你,那我灌他。”
“行行行,记住了,记住了。”颜欢笑道。
都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