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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卿见朔月欲言又止的模样反问了句:“还有什么要问的?”
朔月眉心微拧,到底是忧虑:“公子,我担心您。”
“你担心我什么?”贺卿莞尔,他言语未尽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很聪明,朔月,但你也明白,我决定了的事,是无法更改的。”
贺卿虽然立于廊下同朔月闲聊着,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在院中故作笨拙勤学苦练的殿下,笨拙在方方面面,从射箭到骑术,从书画到武功……
他既做得了所谓的九千岁,也就做得了阶下囚,放任白青岫接近自己,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因着江南水患的功劳,皇帝任命白青岫为大理寺少卿,对一个皇子而言的确算不得什么高官,但总算是步入官场不再是个闲散王爷了。
他家殿下即便心思深重,可到底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人,幼年起便少了父母师长的教养,能走到今时今日全靠他自己殚精竭虑,如今却是第一次为官。
官场上的蝇营狗茍不是说心思重就能应付过来的,朝堂上党羽林立,可他家殿下势单力薄,又怎么不会吃亏?
昨日林询告诉他,殿下前几日审理案件的时候,因着大理寺卿的意思,偏颇了几分。
贺卿倒是不以为然地反问了句:“官场上不就是如此,大多沽名钓誉之辈,一口一个家国天下,可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
易之兄,当初你考取功名是为了什么?”
林询回答得没有丝毫犹疑:“自然是为了报效家国,为了黎民百姓。”
贺卿挑眉:“那如今呢?”
“我心匪石。”林询眼神那样坚定,回答得那样坦然,带着那宁折不弯的傲骨问道,“那督主你呢?”
贺卿一时失言,谁说这皇城中没有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之辈?他最怕这类人,有家国理想,有胸怀抱负,爱这些更甚于爱自己,不怕牺牲,更没有私心,威逼利诱是最没有的事。
正所谓“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贺卿自认为做不到如此,世间“林询”少有,到底是“贺卿”太多。
也因此他虽嗤笑林询那天真到幼稚的少年意气,却也由心的欣赏这类人,或许还有一丝羡慕也说不定?
贺卿眼尾微挑,又将这个问题抛还给了林询。“我?你觉得呢?”
林询语噎,却也没指着贺卿能正面回答自己:“你家诚王这样,迟早会吃亏,他不懂官场复杂,届时出了事,大理寺卿将罪责推给他,又不知有多少人落井下石。
你是他的老师,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