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和尚没料到,念寂居然丧心病狂到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施杀招的地步。
他距离魏红亭不过三丈多远,后发先至,双手外翻发出一股柔和真气,推开魏红亭,口中低喝道:”莫动杀心,尚可回头!”
“蠢货,老子早就说不回头了!”
念寂醉翁之意不在酒,对着魏红亭虚晃一枪,只为引见我和尚来救。眼见着见我果然中计,他骤然一振双臂,又拍出两记天魔舞月手,卷着先前那股乌芒,一前一后两股庞大的掌力合于一处,径自轰到。
见我和尚变招不及,惟有强自横过双掌封架而上,”砰”的一声罡风激荡,他的身躯跌跌撞撞退出数十步远,直靠在一株拦腰折断的树干上,才稳住了身形。
这一下撞的极重,见我闷哼了一声。
魏红亭看着见我和尚为救护自己,反着了念寂的诡计,不禁又惊又急,掠到见我和尚身旁唤道:”见我师父,你没事吧?”
见我一口真气堵在胸口运转不过来,双掌更是近乎麻木。
他听得魏红亭呼唤,勉强含笑道:”小僧不碍事,魏仙子,你赶快离开,今日之事对谁也不可说起,就算见我求你了——”他的话说得一急,一口气接不上来,顿时喷血于衣。
魏红亭赶忙以右掌按在他背后大椎穴,以仙家真气为见我疏通淤塞的经脉。
耳中却听见念寂哈哈狂笑道:”你们谁也走不了,老子是魔。你们仙佛弟子在前,当然要杀!”
魏红亭禁不住叫骂道:”无耻之徒!”
念寂勃然怒道:”你敢骂我?”
他右足猛踏,地面上掀起一道狂飙。
魏红亭刚才一个疏忽已连累见我和尚,此刻岂会再有半点分心。她手疾眼快,祭出长虹仙剑,”叮”的一声,杵在了地面上。
仙剑割裂袭来气劲,不由自主的剧烈颤动,发出嗡嗡轻鸣。
魏红亭原本以为,对方的攻势必定如暴风骤雨一般涌来,她急忙丹田内息一转,将真气注入仙剑,哪里晓得对面却忽然没了动静。
只见念寂双眼瞪如铜铃,呼呼喘着粗气,双手又去暴拍自己的身体,凄厉的低吼道:”滚出来,滚出来,空空老贼秃,到了现在你还敢跟我作对!”
念寂身上本已虚弱下去的佛气,居然大有死灰复燃之象,任凭念寂双手拍的自己身体砰砰作响,就是拍不灭那最后一点灵光。
他体内的两股佛魔真气已然失去了控制,肆虐的游走流窜,直令念寂觉得全身好像要立刻胀裂一样。
不管他如何的收纳真气,也不管他如何的宣泄功力,身体中的冷暖两道洪流,就犹如开闸后的潮水,完全不听使唤,不住朝外鼓胀。
念寂猛然厉吼一声,伸出五爪,又在自己大腿上戳出五个窟窿,仿佛这样才会好受一点。
黑色的袈裟上,早染满了他自己的鲜血,颜色变得更加深沉。
可念寂兀自呼吼不停,漫无目的的朝天打出一蓬蓬掌风,发泄过剩的精力。
魏红亭看得也自骇然,低声说道:”见我师父,乘这工夫我们还是赶快走吧。这魔头已经走火入魔,分不清敌我是非。您这个时候再去劝他,非但没有任何效用,反而白白招致他的毒手。”
见我和尚哼了声,口中吐出一滩黑色淤血,终于打通了胸口的经脉。
他微微喘息道:”魏仙子,多谢你援手。此时念寂心神大乱,不过是因为师尊留在他心神中的一点佛性还未完全泯灭。贫僧此际更不能独善其身,势必要将其劝回伏魔阵。否则念寂将永坠魔道,万劫不复。他若完全堕魔、为祸世间,会连累我师尊一世清誉!”
“空空大师佛法精深,难道不懂得,即便圣人也会犯错的道理?何况,空空大师心地慈悲,是这老魔不知善,不懂大师苦心。”
“不,你不懂。”见我和尚摇摇头,”这念寂是师尊的心魔化生,我师尊当初念及生灵平等,在念寂自主产生灵智之后便没有强行灭除他,而是已佛门大神通将其从自己体内剥离了出来。却不料,念寂与我师尊本体居然有着奇妙的联系,我师尊佛法越精深,这念寂的魔气便愈胜,直到如今我师尊也难以真正将其渡化。所以才将他联同自己一起困在伏魔阵中,怕的就是念寂跑出来,枉费了数甲子的佛法教化之功,为祸人间!师尊教我养我几十载,我若不能为其解决这个麻烦,哪能尽到弟子本分?若小僧能够渡化念寂,令其向善,即便舍却了这副臭皮囊,也是甘之如饴。”
魏红亭心中感动,暗道:”世间和尚那么多,真具佛根着有几何?像空空大师、见我和尚这样舍己渡人、慷慨济世的胸怀,比之于那些欲独善其身,自求安宁的家伙,实在有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