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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萝点了点头,“此事去年便定了下来,我已经知道了,都已经过了三个月,怎么还拿出来说?”
荣齐张了张嘴,又道:“我只是想着,你可能还不知道,来告诉你一次。”
“这不是你真正想说的。”
荣齐抿了下唇,停住脚步,望着杨萝的眼睛,道:“年节后,我恰巧碰见了楚南筝,她从前是锦衣卫的仵作,如今在东厂任职。”
杨萝顿了一下。
楚南筝是当年锦衣卫为数不多的女官之一,也是杨萝力排众议留下来的女仵作。
见杨萝没有接话,荣齐接着道:“楚南筝与我有些交情,她告诉我,我义父,致命伤在心口,而能造成这种伤口的人,全天下只怕找不出一只手的指头数,而她唯一见过的,就是我义父的师傅,杨萝杨大人。”
杨萝平静道:“所以呢?”
荣齐张了张嘴,艰涩道:“我怀疑,杨大人……可能还活着。”
杨萝往前走,没有回头去看落后一截的荣齐,道:“你怀疑荣恩是被杨萝所杀,那证据呢?”
“单凭仵作的验尸记录,并不能代表什么。”
“楚南筝说,他的刀口是绣春刀所致。”
杨萝脚步一顿,转过身去。
二人隔着两丈长的距离遥遥相望。
“这个世界上,能用绣春刀造成这种断口的人,只有杨大人。”
荣齐低声说着,眼眶已然漫上湿润的红。
杨萝静静地望着他,忽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本想拍拍他的脑袋,但如今荣齐比她高太多,只能转而拍拍他的肩膀,“怎么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这么爱哭?”
荣齐蓦地流下两行清泪来,颤着声道:“姐姐……”
杨萝不禁莞尔。
当年荣齐刚被荣恩带回来的时候,只是个十岁的小孩,规规矩矩地喊她师祖,杨萝觉得把她喊得太老,就逗他喊自己姐姐。
但是当时克己复礼腼腆内向的荣齐并不敢犯上,一直都喊她师祖。
杨萝也就随他去了。
没想到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会是在如今的情境下。
杨萝取出帕子慢慢擦掉他的眼泪,笑道:“怎么还哭了?”
荣齐道:“我以为……你……”
杨萝叹息道:“好了,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荣齐握住她的手蹭了蹭,道:“别再走了,好不好?”
杨萝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不恨我吗?我杀了他。”
荣齐脸上的迷茫一闪而过,随即道:“义父于我有恩,可是他从来没有管过我。”
是荣恩把他从市集里捡走的不假,可是他被带回荣家之后,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见得到荣恩一面。
有时候家里没有粮了,他只能生生熬过去。
有一次在家中生生饿晕了三天,如果不是被杨萝发现了,只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荣齐这一个人了。
荣齐不敢奢求荣恩对他有多好。
但是这些年所谓的情分,也在日复一日的鞭打和责骂中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