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摇头,欲言又止地看青罗一眼,显是知晓内情。
裴勖之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坐不住,起身踱了几步,望着秦莞,火大道:“莫不是我阿爹?”
青罗与皇帝俱是一惊,秦莞见不宜再瞒,方才松口:“丽妃娘娘出宫养胎时,张司窈曾去见过娘娘。”
是张司窈?
裴勖之长舒了一口气。
青罗脑中闪过过往种种,丽妃不动声色地在宫宴上维护张司窈,张司窈构陷三皇子、私藏衮冕,对太上皇用毒……
小皇子继位,他便是天子生父,届时即可联合丽妃辅政,小皇子年幼,取而代之亦无不可。
青罗转过头去看皇帝,见皇帝默不作声地坐着,似乎并不意外,心中隐隐有个念头。
“陛下早已知情?”
皇帝将内侍叫进来,吩咐送秦莞出宫,待二人离开,才自书柜中取出两册卷轴,对青罗道:“朕也是近来才知。”
青罗迅速读过,抬起头,骇异地望着他。
皇帝问:“小妹可记得前一任左监门卫死于太液池?”
青罗有些印象,似是曾听春杏提过,春杏彼时还道蓝娘子有福,正好空出这个缺,骆十郎才得以晋升。
裴勖之亦有所耳闻,“听说是酒后失足。”
皇帝又道:“害死恒儿的内侍同是酒后溺亡于太液池,不论禁卫还是内侍,当值时皆不可饮酒,那内侍素来滴酒不沾,朕查阅卷宗时又想起前左卫将军在宫中多年,从未因多饮犯禁。”
“朕命人追查,才知左卫将军家眷已死于离开长安的途中。”
青罗无心细听他如何获知此事,迫不及待道:“陛下既知小皇子身世,为何不告知父皇?父皇若知晓此事,兴许便不会再与陛下作对。”
裴勖之亦是一脸不解。
皇帝将卷轴收好,黯然道:“朕忤逆父皇的意思继位,父皇原就心中郁结,他对小皇子爱极,待丽妃又是一片真心,朕不想他为此伤心劳神。”
青罗与裴勖之彼此望了一眼,俱未言语。
皇帝嘱咐道:“你二人须得对此守口如瓶。”
裴勖之这才应道:“陛下家事,非臣可置喙”。
皇帝张了张嘴,“阿鲤,朕……”
裴勖之叉手一拜,“臣告退。”
青罗斟酌再三,终是忍不住多劝了几句。
“陛下,父皇自益州回宫,面上虽未做什么,焉知不是伺机而动。”
“当初父皇之所以有意废储,大抵因偏疼小皇子,若他知晓小皇子身世,纵使对陛下继位心存芥蒂,恐怕也不会再生事端,四哥不知所踪,五哥无心朝政,六哥荒唐,除了陛下,父皇别无选择。”
“眼下大周尚不太平,节度使野心勃勃,近年又频发天灾,财政吃紧,若免去父皇掣肘之累,陛下也可专心政务,福泽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