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生意冷清,已有摊主卷起包袱,预备收摊。
青罗捡起一只兔形布偶,问谢治尘:“大人以为如何?阿佑会喜欢么?不知阿佑回来可还记得我。”
谢治尘将她耳畔散落的一缕发撩至耳后,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待此间事了,便将他接回。”
翌日午后,高见充来禀突嘞大军已于城南三十里处扎营。
二皇子始终未命使者前来,直至隔日未时,陈兵于南城门外,亲自于城楼下擂起战鼓叫阵,方才露面。
是日秋风萧瑟,阴云蔽日,南归的鸟雀成群地拂过天际。
青罗提起裙裾,登上城楼,纵目望去,旷野上密密麻麻皆是突嘞兵丁。
秋风起兮
旌旗猎猎,战马嘶鸣,一人策马自阵列一侧奔至阵前,仰头望向城楼。
青罗凝目细看,正是二皇子。
二皇子身着突嘞军服,似乎尚不知帝位更迭,张口便道:“父皇何在?”
青罗反问他:“阿兄既知是父皇,为何还引兵攻打长安?”
“我知他为父,他可曾视我为子?”
二皇子仰面冷笑,“父皇他年老昏聩,明知太子那窝囊废不济事,偏不肯立我,非但如此,还狠心置我于死地,屠我外祖满门,回长安夺取原该属于我的皇位,有何不可?”
青罗回道:“阿兄当知事出有因。”
二皇子啐了一口,“不过一女子,成全我又如何,何至于因此取我性命?”
青罗心知与他分辩不清,转而道:“阿兄远道而来,可惜却见不到父皇了。”
二皇子双眸微眯,“小妹何意?”
青罗道:“父皇现下不在长安。”
二皇子旋即猜到皇帝已出逃,冷嘲热讽道:“父皇素来疼爱小妹,为何不带上小妹?”
未得回应,又冷冷哼了声,问:“既如此,何来勤王一说?”
青罗倒不意外他知勤王之事,“长兄已即位。”
二皇子闻言大笑,“那孬货也配为大周天子?”
青罗微蹙起眉,“阿兄既为父皇而来,何必勾结外人为难百姓?便是与父皇之间有些嫌隙,也可改日与父皇面谈,解开心结。”
二皇子不接话茬,而是问:“新帝何在?怎叫你一女子抛头露面?”
“圣上自是在昭明宫,阿兄有话但说无妨,我可转呈圣上。”
二皇子痛快道了声好,当即提出:“我要他下跪,如狗一般于我胯、下爬行吠叫,向我求饶,如何?”
话音方落,周遭突嘞兵与他一道哄笑起来,笑声阵阵,散在萧索的秋风里,于旷野中回荡。
青罗扯了扯臂弯披帛,沉默地俯视着意态癫狂的二皇子,颇是不解,联合外邦取笑本国国君,何乐之有。
一旁王中丞挤至两堵墙垛之间,探出头去,破口大骂。
“乌乞努!尔既为突嘞贼蛮,有何颜面觊觎我大周帝位?尔不忠不孝不义无耻下流之徒,残害百姓、助纣为虐的贼囚,万死亦难赎其罪!焉敢辱我大周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