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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背离君子之道,为小人行径,却不可罔顾她的意愿。
“但凡臣有,但凡公主想要,臣尽可奉上,”谢治尘望着她,眸光湛然,“公主所求,只是与臣和离么?”
青罗有片刻惘然,因当初勉强于他,心底负疚,两世婚后,她待他俱是小心翼翼,几乎不曾对他冷过脸,这时却被他激起了几分脾气。
前世六年他尚且未能忘了黄珍儿,纵使这一世另有图谋,有心放下儿女私情,短短数月,他便能彻底弃却旧爱?
年前他还要她为黄珍儿另嫁弥补他,那晚又因黄珍儿不眠醉酒。
“大人何必如此?我虽不知大人有何筹谋,却始终记得彼时大人为我所迫,不得已应下婚事时的愠怒不甘,谢大人是长情之人,便为他故摈弃过往,如今才过去半年,岂会移情于我?”
两世夫妻,谢治尘还是头一回受她质问,他先是一怔,继而撇过头去,黯然道:“不过是成婚后臣未能讨公主欢心,公主对臣失望了。”
青罗愕然,旋即问:“大人肯捐弃前嫌,我已感激不尽,何故一再作弄于我?”
谢治尘自嘲地扯起唇角,兀自道:“公主得到臣的心,又弃之如敝履。”
他不肯道明实情便罢,何必再与他分辨。话虽如此,他一副被她辜负的模样,仍叫她心下憋闷,她拆散他与黄珍儿,有错在先,无可辩驳,可成婚当晚便已言明,不会再迫他,因顾忌他的前程才延挨至今,如何又有这作弄之说?
思及此,青罗忽觉气血上涌,又是一阵作呕。
谢治尘见她被他气得这样,后悔不迭,忙在她身旁坐下,为她抚背顺气,因握住了她的手,眉心不由微蹙:“公主的手怎这般凉?”
青罗抽手起身,退至一旁,拢了拢臂弯披帛,轻声催促:“大人签吧。”
谢治尘垂眸,眼见着那柔软的披帛拂过他的手背,余香杳杳,心下怅然,沉声问:“薛夫人既可另嫁,臣为何不可改投公主?”
青罗听在耳中,却越发笃定他是与黄珍儿赌气。
谢治尘见她不为所动,早有所料,不敢再与她作对,痛快地提笔蘸墨,将那文书签了。
青罗拿起来看过,松了一口气,笑问道:“大人,日后还可做朋友么?”
谢治尘应了声好,站起身来,低头问:“公主可要臣即刻搬走?”
青罗尚未想过这一节,他在长安尚无居所,上值早,时常晚归,若在皇城附近赁房,一时半刻恐怕难以寻到合适的。
再者,朝堂之事,若有他在,打探消息、遇事相商也便利些,他既肯与她做朋友,未尝不可再留他几日。
“碧芜院左右也是空着,大人且放心住下。”
说罢还怕他拒绝,正待再劝两句,却听他道:“多谢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