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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叶红忍不住犯困,起来走走清醒一些。
赵臣从外面回来,累得满头大汗,端起水就往嘴里灌,也不管是不是热得,“可算是把戏班的人一个不落问了个遍,三十七号人呢,每个人都问一遍着实不易。”
江叶红打着哈欠,“有发现?”
赵臣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札,“戏班有武生十人,旦角十人,杂役十二人,负责器乐的五人,厨娘和仆人共五人,车夫还有打手四人,最后是班主。武生里和唐秋燕和何芳儿有过节的没发现,但这些个男男女女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多少有些说不清的关系,若说下毒我询问下来倒没发现可疑之人。”
赵臣翻到下一页,“至于花旦这边儿,虽然她们极力回避就班主让谁登台这事儿,我还是从杂役那边打听到一些,她们经常为了这事争吵,当然武生那边已经大打出手了,就谁登台这事,武生和花旦这边一样,彼此之间不和睦,吵架是常有的事,唐秋燕和何芳儿就争角儿多次争吵,都到了动手的地步。”
果然和江叶红想的一样,思音戏班内部争斗严重,“有可怀疑之人吗?”
赵臣合上手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这要说那剩下的几个花旦都有嫌疑,但不是说那毒价格昂贵吗,她们的积蓄最多百两,根本买不起毒蛊。段洪波对这些年轻的武生和花旦很是严格,平日里没有他的允许无人敢外出,别说去鬼市买毒药了,他们都出不了戏班。”
江叶红笑了,“把他们当赚钱的工具,还限制自由,段洪波可真是够精明,这种非人的管制就没人反抗吗?”
赵臣问霍察要了一杯茶,“要我肯定受不了,但这些武生和花旦入戏班的时候都七八岁,还都是孤儿或者弃儿,进戏班为得是求一口饭,段洪波培养他们,什么反不反抗的,都给段洪波教化没了,段洪波许诺他们只要能登台就有大笔的银子赚,软硬兼施下,早已忘了自由是什么。”
江叶红眉峰多了层霜冷,“等他们没有利用价值了想法设法赶走,弃之如敝履。”
赵臣,“也不是完全弃之如敝履,有些模样好的姑娘送去给达官显贵做妾做丫鬟,至于武生模样俊些的送去当面首,功夫好点的送到杂技班,也不算完全丢弃。”
江叶红笑而不语,眉峰又冷了几许,“这叫物尽其用,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段洪波真是会做生意。其他人呢?”
赵臣又翻出手札,“有杂役抱怨有几个花旦和武生难伺候,脾气不好,尤其那个冷妙音,戏服不能有半分褶,梳妆镜必须擦得锃亮,谁要敢碰她的东西,能闹得整个戏班人仰马翻,厨娘说多次看见冷妙音苛责杨采莲,还动手打过她,嫌弃她笨手笨脚,唐秋燕因为维护杨采莲还跟冷妙音吵过。”
江叶红闷闷站起来走到门口,愤然转身说道,“台柱子就可以随意欺凌他人?还有段洪波更是几次三番欺负杨采莲,一个身有残疾的孤女已经够可怜了,还有被他们欺负,简直没天理。”
赵臣也气愤,“确实过分了,但戏班里的其他人对杨采莲极好,也会有人出面维护她。”
就是这么个世道,江叶红当乞丐的时候就被人踩在脚下,他平生最恨欺辱弱小之人。看杨采莲那个样子总能想到从前的自己,“所以其他人等就没有作案的嫌疑?”
赵臣锤锤肩膀,“一路问下来确实没什么人有作案嫌疑,首先是财力,他们确实没钱购买毒药,二是进出戏班严格,若说有嫌疑只剩金竹七,冷妙音,还有段洪波三人了,段洪波不会自砸饭碗,金竹七和段洪波有隔阂,只能说有嫌疑但是没有动机,至于冷妙音她嫌疑最大,两位遇害的姑娘都曾被她欺凌过,还都和她动过手。”
江叶红揉揉眼眶,困得双目快睁不开了,“她可以自由外出?”
赵臣,“当家台柱子,旦角小生都可以唱,在思音戏班排场大着呢,段洪波都拿她没辙,她的吃穿用度都如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别说外出据说手里银票成堆,无事的时候还能到一些有钱人的府上唱唱戏,打赏就能拿不少。”
小小一个戏班还能分个高低贵贱,这个世道啊,江叶红沉重地叹气,“我去问问谢二爷毒蛊的事,你再问问戏班的其他人,看有没有人在唐秋燕和何芳儿的饮食里做手脚。”
赵臣,“好嘞,今个儿怎么没看见阿若?”
江叶红已经出门了,“阿若病了,休息一日。”
邀月楼,谢西合的鹤羽扇只剩三根毛,谢西合咬牙切齿,明明是苏禅撞了他的马车,最后倒成了他的错。
苏禅揽过赌桌上的银子,挑衅地朝谢西合扬了扬眉,“三爷您输得鹤羽扇只剩三根毛了,确定还要赌?”
谢西合重拍桌案,“不还剩三根,接着赌!”
苏禅撇撇嘴,心想着那三根鹤羽也不值钱啊,谁能想到邀月楼的东家谢西合上了赌桌就没赢过,其实鬼市的人都知道谢东决在赌桌上没输过,可谢西合在赌桌上是出了名的不会赢,鬼市的人还编了顺口溜调侃:东边赢钱,西边倒钱,东西一合,没赢也没输。
苏禅手按在罩子上,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大还是小?”
谢西合面如死灰,他有预感这次也赌不赢,可唯独今天他是较上劲儿了,“小,开!”
“好嘞!”苏禅掀开盖子大笑一声,“不好意思三爷,大,您又输了。”
谢西合气得跺脚,他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但碰上苏禅他是气得没理智了,一个时辰前苏禅骑着马撞了他的马车,谢西合让他赔钱,苏禅不乐意提议赌一把,谢西合也是中邪了竟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他才从开始输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