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唇边那一抹揶揄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
苏遐州一边警惕着周围的马群和守门人,一边抬头看了看夜空——草原的夜空格外黑沉,也更加辽阔,抬头望去,只觉得自身如一粒渺小的尘埃,和漫天闪烁的星斗沉默对望。
耳边,是楚凤歌惊喜的声音:“打着了!”
苏遐州赶紧低头一看,就见一簇暖红的火苗在楚凤歌双手之间跳跃着,霎时就扩大了不少。
两人不再废话,掏出那副铠甲,又在上面洒了狼血。
随后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潜出马厩。
很快,马厩的方向愈来愈亮,红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守门人惊恐的声音响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救火!!!”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到原本已经沉睡的突厥王庭被逐渐惊醒过来,由近到远的窗子里依次亮起灯光。
或穿皮袍或穿白袍的人跑出来,都是满脸惊慌的不知所措。
逆着人流,两人回到可贺敦的寝殿,再次合上了大门,外面的喧闹顿时被彻底隔绝。
苏遐州端起一直温着的药汤,轻轻拍了拍昏睡未醒的小姑娘:“可贺敦……醒醒,起来,把药吃了……”
第二天,随着火被扑灭,那副沾着狼血的铠甲被发现,一个可怕的传言在阿史那部流传开来——长生天即将派下它永恒的使者,草原狼群来血洗突厥王庭!
这谣言不知从何而来,却因为接连两次的铠甲狼尸愈演愈烈,虽然后一次只是铠甲上沾染了狼血,但在迷信的牧民们口中,已变成了血盆大口的狰狞无头狼尸。
苏遐州道:“都是无头狼尸了,又怎么能血口狰狞呢?可见传言不真,可贺敦不必放在心上。”
经过几天的疗养,可贺敦已经退了热,只是还有些虚弱,加上传言这么厉害,她有些不敢出门。
色蓝这几日也难得没有来找可贺敦——部族人心惶惶,反正春天已至,他在部署着提前返回夏日牙帐,忙得不可开交,这几天就准备全族开拔。
可贺敦眉目间依旧一缕愁容,轻声道:“可是第一次出现的狼尸,是在我的窗台上,我总担心惹怒长生天的……是我……”
楚凤歌正笨手笨脚收拾要带走的东西,闻言道:“哦?莫非可贺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小姑娘眼中划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道:“……没有。”
苏遐州和楚凤歌对视一眼。
既然这个程度的压力,可贺敦还是不肯说,那……也只好对不起她一次了。
两日后,部族开拔。
一开始便不太顺利——莫名其妙的,今天东家丢一只母羊,明天西家少一只羊羔,陆陆续续,也有十几只羊失踪。
哪怕牧民们带着猎狗日夜巡逻,还是阻止不了家中羊圈屡屡失窃。
在草原,羊和马一样,是极为珍贵的财产,少一只都心疼得滴血,况且羊丢得诡异,每次只少一只,又没有狼群偷袭的痕迹,事后也没找到过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