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苏遐州趴在面前地桌子上,似睡非睡,昏昏沉沉。
听见楚凤歌一声“散了”,迷迷糊糊站起来,左顾右盼,见已经分好了房舍,流水价的侍女领了同屋的人去安寝,人都快走光了,也没人来理他,不禁道“……那个,我住哪?”
楚凤歌信步而来,自然而然道:“苏副使,自然是与我一起住。”
此话一出,还没走的朔方军将领和使臣们齐刷刷回头,盯住了楚凤歌——和他身边的苏遐州。
这些目光戏谑有之、暧昧有之、探寻有之,看得苏遐州如芒在背,加上先前楚凤歌疑似又爱又恨的表现,苏遐州默默抱住了脑袋,深觉此行生还无望。
顶着一圈如火的目光,穿过神似千秋殿的后院,一直回到了寝殿,苏遐州还没缓过来。
楚凤歌面部的线条却显着地柔和起来,他环视一周,最后落在苏遐州身上,他道:“先生,此处你可眼熟么?”
明知故问。
苏遐州道:“和千秋殿分毫不差。”想了想,又奓着胆子加了一句;“只是再像,毕竟也物是人非,回不去了。”
楚凤歌却像是没听见他后面那一句一样道:“我听闻先生并未调离千秋殿,怎么?是因为讨厌的人走了,所以你就不必走了,是么?”
苏遐州无奈道:“我从未讨厌过殿下,殿下何必多想?”
楚凤歌不受控制地上前一步道:“既然不讨厌我,为何总是想要离开我身边?又为何要联手太子,置我于死地?!”
苏遐州无言以对,半晌,憋出来一句:“你日后……小心沈疏。”
“小心沈疏?”
楚凤歌是何等聪明的人,被苏遐州一点,只是微微一怔,立刻全盘皆通。
他眼中划过一缕明悟,缓缓道;“不对……不是你和太子联手,而是沈疏和太子联手,又假装持身中立,从先生这里骗取消息……”
“是了是了,那时候我昏了头,禁了先生的足,先生寻求脱身之法也是情理之中。”
他冷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先生在他们那边立下如此汗马功劳,反而坐了两年的冷板凳。”
“……”苏遐州汗颜,被沈疏卖了还替人家数钱,他真是每每想起,都恨自己蠢出生天,现在被楚凤歌揭穿了,不由得老脸一红。
楚凤歌转过脸来,微笑着质问道:“所以,沈疏答应了先生什么好处?”
“让我猜猜,是答应了先生,事成就可以调离我身边吧?”
卧槽他是个妖怪吧!就提了一句沈疏,全都被他猜出来了!!!
苏遐州不禁道:“殿下……你这也,有点多智近妖了罢……”
听他这一句贬中之褒,楚凤歌却没有一丝得意,反而惨淡一笑道:“先生高看我了。只不过是这桩案子,在这两年之间,在我夜不能寐的时候,被我反复掰开揉碎了想。每一处关节,每一处疑点,每条脉络,我都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