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他在楚凤歌面前,那副垂头束手的规矩神态越来越少,不由自主放肆了很多。
旁边伸出一只手,捻起那只小小的络子翻来覆去观赏了一阵,评价道:“的确打的不怎么好看。”
很久没玩了,丝线又细,有的地方编得松,有的地方编得紧,和尚服局的娘子们比,的确是差得远了。
苏遐州很虚心,道:“既然如此,臣还是找司饰亲自给殿下打一条吧?”
楚凤歌充耳不闻,伸出左臂,道:“给我系上。”
他挑着唇角,蓦得贴近了苏遐州,四目相对:“系紧点,明天要是掉了,你就再给我打一条。”
……
苏遐州只好把那条差强人意的络子往楚凤歌举起来的手腕上系。
楚凤歌不动,微微低头看着他修长的十指缠上了鲜红的线,忙碌在自己腕间。不知不觉,他已经比苏遐州要略高一点儿,从他的角度看下去,能看见苏遐州半垂的眼皮和因为俯视微微扬起的眉尾。
和平时柔和的弧度不同,有几分难言的撩人,喉结动了动,楚凤歌伸出小指,勾了一下苏遐州的掌心。
看着他浑然不觉,只是手从另一个角度绕过来,继续将红绳一道道绑在他手腕上。
最后打了一个花结,苏遐州轻轻拉了拉,确信不会散开,吁了口气,道:“殿下,好了。”
楚凤歌举着手左右看了看,十分满意似的,小心翼翼将这鲜红的络子塞进皮护手内,看也不给旁人看。
苏遐州站在一边,莫名觉得更加坐立难安了。
当夜,自然又是只有苏遐州抱着一床被褥,躺在帐边守夜。
猎宫毕竟不比大兴宫,没有地龙,只有一个炭盆,还要紧着楚凤歌,帐边漏着风,苏遐州裹在被子里躺了一晚上,冷得合不上眼,脚一整夜都是冰凉的。
好容易睡着了,又梦见之前那个梦,楚凤歌的话、他身上的太子冠服,还有袖口里一闪而过的红痕,搅合得人头晕脑胀。
早上起来就很有几分没精神。
楚凤歌倒是睡得很好,神采奕奕看着苏遐州给他系错了三回扣子,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昨夜打络子费神了?没睡好?”
苏遐州咬住一个哈欠,摇头道:“臣畏寒,猎宫夜里有点冷,不碍事。”
他浑浑噩噩的,手被楚凤歌握在手里都没反应过来。
当然也就没看见楚凤歌别有深意的眼神,他道:“既然冷,以后先生和我一床睡,如何?”
苏遐州已经快要对他这种时不时令人心惊胆战的言行麻木了,干脆当没听见,把手抽出来,继续给他系扣子,道:“得快点儿了,春猎典礼可迟到不得。”
然后,毫不意外又系错了。
楚凤歌叹了口气,自己将衣带扣好,抻一抻袍角,自戴了护手,提了弓掀了帐帘就要出门,竟然没有带苏遐州的打算,回头道:“困就自己再睡会儿,不来也成。”
这种时候,楚凤歌身边要是没一个人,且不说太子和蜀王一定会冷嘲热讽,给景和帝看见了,千秋殿所有人都得吃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