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贺敦自然就更加严重了,只见她连嘴唇的血色都褪得一干二净,两眼发直,抖得筛糠一样,细若蚊蚋道:“你……你都知道了……?!”
她忽然惊恐起来,翻身而拜,额头紧紧贴住地面,祈求道:“大巫,大巫,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我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求你原谅我!”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那黑袍子的下摆。
苏遐州看着她惊恐到极致的样子,不由得一阵不忍——他们两个大男人,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未免太过分了。
可楚凤歌显然是铁石心肠,他一把拂开可贺敦的手,沉沉道:“你需要求得原谅的不是我,而是长生天!”
“现在,把你做过的坏事,一五一十都说出来,赎清你的罪孽!就从如何与你那情人勾搭成奸开始说!”
可贺敦泪流满面,怯怯地抬起头,看了楚凤歌一眼,却只对上了对方狰狞的青铜面具一动不动地俯视着她。
她抖了一下,又把头埋了下去,不敢再看,带着哭腔,细若游丝地诉说起来——
“我和斛律迩哈,是,是青梅竹马。我们以前都是阿史德部的,我们之前有过婚约,他骁勇善战,我父汗很喜欢他,许诺我一过及笄,就和他成婚。”
“直到——我父汗在叛乱中丧生,叛军成为了新可汗,不再承认我和他的婚事,可是我们两情相悦,根本无法断绝!”
似乎是这个名字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可贺敦脸上那被逼到绝境小兽一般的惊恐消退了很多,唇角甚至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苏遐州眼前浮现出今日冒着大不韪替她说话那名青年将领的身形,与其说斛律迩哈是她的情人,倒不如说他们是一对恋人来的更恰当。
“但是因为阿史那部强盛,想要借着帮助阿史德部平叛的理由出兵,叛军首领很快就将我许配给了色蓝可汗为王妃,换取了色蓝的支持。”
“我无法违抗,只能嫁过来,为色蓝生儿育女,可我没想到斛律迩哈他,居然追了过来,在色蓝手下成为了一名将领!”
“他在暗中保护我、安慰我。直到我怀上了色蓝的孩子——”
“可色蓝的母亲,上一任可贺敦,她一直不喜欢我,又相信占卜。以我的贴身侍女会妨碍子息为由,趁我不在,将她们两个双双杀害了!”
“还不止这些!她在我生产的时候,不许奴仆去请游医和稳婆,只允许巫师为我祝祷,只差一点,我就要难产而死!”
“斛律迩哈知道后,抓起马刀要去杀了这个老巫婆!我也实在忍不下去了,于是我们两人商议,决定……决定……”
说到此处,可贺敦显着地迟疑起来,嚅嗫着说不出口。
苏遐州的好奇心已经被吊到了天上,只能忍住摇晃她肩膀叫她老实交代的冲动,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楚凤歌适时喝道:“怎么?面对神使,你还要隐瞒么!?”
可贺敦畏惧地仰头看了他一眼,终于败下阵来,抽泣了一下,低声道:“我们,我们就,趁她外出打猎的时候,绑架了她,把她丢去了中原……”
她的大眼睛里全是泪水,急急道:“但我们没有杀她!也没有伤害她!只是带走马匹,把她丢在了中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