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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愧疚什么!愧疚什么!是他想睡寝殿的么!还不都是楚凤歌发癫软禁他!
他就是去睡大街也活该!!!
嘴巴子声音未落,寝殿的大门被推开了,活该去睡大街的主角小心翼翼地踱了进来。
几天没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又收敛了,沉淀成了无话可说的冰冷。
至少苏遐州是这样,他已经懒得跟楚凤歌发脾气了,发了也没用。
楚凤歌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先生,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宫。”
片刻后,两人均换了不起眼的细棉布衣衫,出现在苏遐州八岁前家——御史府门口。
这宅子其实并不是他家的,大兴城内寸土寸金,哪里是一个薪水微薄的巡查御史买得起的。
这宅子是先皇按例赏赐下来,给留京官员居住的。
因此也就不怎么阔大,只有两进并一个小小的后花园,门脸也不甚气派,至少绝对无法和陈执明那所宅子相比。
然而苏遐州只是站在踏跺上,便觉岁月呼啸,恍惚间把他带回童年时候,那个泛着暖黄光晕的家里。
大概是烧得太严重,重新修葺费时费力,这座御史府也就一直荒着,没再收回去赏人。
楚凤歌上前几步,撕掉了大门上早已经破破烂烂、形同虚设的封条,微一使劲,推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
这门许多年没开启过了,骤然打开,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声,门后萧条的世界也随之裸露出来——
院内柱倒墙塌,狼藉遍地,还能在残垣之间看到火烧之后焦黑的痕迹。
砖石小路的缝隙间野草疯长,辨认不出院子原本的形貌。
苏遐州眼都直了,无知无觉迈过门槛,目光缥缈,似乎是透过这残破的院子,在看许多年前的另一番光景。
楚凤歌叫他:“先生?”
苏遐州的目光定在进门不远的那片荒草地上,梦呓一般,开口对楚凤歌说了今天地第一句话。
他道:“当初这里是有一套大理石桌凳的……”
十年之间,他一次也没有回来过,没机会,也不敢。
自以为记忆早就模糊,谁知,竟比昨日重现更加清晰。
他喃喃道:“最后一个中秋节,我们一家,和伯父一家,就团团围坐在这套石头桌凳边,赏月吃酒。”
“我爹叫我起来背诗下酒,我背了一首《水调歌头》,谁知道,一语成谶。”
他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微茫的笑意:“我爹还骂我背得不合景,他和大伯明明正坐在一处吃酒赏月……我娘端着我最喜欢吃的酒酿圆子出来,责怪他训子太过,中秋节也不给我松快……”
他笑着叹了口气,道:“还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