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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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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以为班长是个书呆子,纷纷觉得无趣,却在下雨后无法户外作训的屋檐下被他吉他弹奏的一首《安河桥》惊艳。

桑孜彼时还没有蓄长发,齐耳根的短发让他看起来乖驯张扬,耳垂上有一颗向内凹的小黑点,是很久以前穿耳洞留下的已经慢慢长合,不仔细看就像一颗性感的小痣。

桑孜性子有些独,准确来说是他看不上十五六岁臭屁自大的男生,这反而导致很多女生喜欢他,天天一口一个姐妹地叫,有些人看不惯就背地里起外号叫他“死娘炮”“娘娘腔”。

贺辞旧的交友圈那时候很小,固定在以前熟悉的几个发小之间,人也冷冰冰的话不多,桑孜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高中后门那片全是平瓦的矮房,说是拆迁结果拆了很多年也没拆成,有些带高三班主任的老师就住在里面,剩下的被改成老小区。因为年久失修这些房子无论是外观还是内腹都灰黢黢的,巷口白天蹲着成群的野狗,晚上蹲着眼神阴翳猥琐的混混。

最要命的是,这片矮房的巷口是很多学生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

小混混们趁着天擦黑就躲在巷口不见光的阴影里,三两个低着头嘴边的位置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光,个个都像老烟鬼。

他们也不是什么人都拦,专挑那些看着好下手的软柿子捏。

有些身上还穿着沾了黑斑油渍的校服,可能是他校的学生也可能是从别人那扒下来的。

高中下晚自习天都黑了,贺辞旧身为班长经常等到教学楼都空荡荡才挎着包出校门,时常听人讨论哪个班的学生又被打了,贺辞旧四平八稳地走了半学期也没人跳出来拦他。

说来也巧,那天贺辞旧穿了条裤腿宽松的运动裤,骑车时总是绞进车轮里他就停下来挽裤腿,巷口隐约传出来激烈的对骂,彼此祖宗八代都被问候了一遍,听见熟悉的声音贺辞旧想也没想就冲进去救人。

桑孜从前被骚扰过就习惯在口袋里藏美工刀,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掏出来。人生倒霉十之八九,被打劫后本想着要钱给钱拿了钱赶紧让他走,谁知道他过于配合的掏钱行为反而激发了几个小混混的邪念,两个从后架住就想来摸他屁股。

桑孜反应过来后猛烈挣扎气得眼睛充血,朝着正对面的就是一脚,直接踹上了子孙根,小混混被踹得嗷嗷叫,没想到他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能下这死手,于是仗着人多将他逼到死角。

贺辞旧冲进去的时候桑孜脸上已经挂了彩,整个人状态有些癫狂死死攥着手心的美工刀,感觉随时能捅死那群杂碎。

“干嘛呢!”贺辞旧看到刀尖骇然,冲上去踹翻两个挡在桑孜面前的小混混,趁他们因为疼痛恍神的功夫拽起桑孜就跑。

小混混扒拉衣服上被踹了个鞋印的地方嘴里骂骂咧咧:“我操疼死老子了!给我追,打死他们!”

所幸正好有老师下班路过,附近派出所离得也不远,大晚上一群人被拎进去和专门处理青少年打架斗殴事件的老警员大眼瞪小眼。

桑孜手里的美工刀在路上跑掉了,结合他那么一张被欺负惨了的脸,除了贺辞旧在场谁都觉得这孩子可怜。

小混混里有几个已经成年,结伙斗殴造成轻伤、追逐拦截他人、勒索未成年。。。。。。反正被拘留了。

贺辞旧和桑孜被各自家长领回家。贺辞旧妈妈优雅大方,只是看向儿子的眼神中藏着担忧和憔悴,从前贺辞旧阳光欢脱她总担忧孩子过于乐天派不够沉稳,现在索性连十六七岁该有的少年气都没了,还不如从前。

贺辞旧才不管自家妈妈想什么,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但父母依旧有的愁,可见这种忧愁不是他变成什么样就能摆脱的。

他注意到桑孜是被一位老人接回去的,临走前还频频回头看他,贴着老人絮絮叨叨地说话,可能还撒娇了,并不像班上那群人说的一样讨厌,甚至算得上可爱。

之后贺辞旧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虽然他们是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也仅限于点头之交,他依旧沉闷持重得像尊没有感情的大佛,那个少年持刀被困于劣质烟酒气息的夜晚,在奔跑间藏匿进无声的老街。

桑孜从前最怕老师上课提问,因为他成绩实在乏善可陈,回答不出来也是给别人徒增笑料,但自从他发现站起来后可以看到隔了两组的贺辞旧在桌上画简笔小羊发呆,就开启了新大陆。

原来学霸上课也会神游。桑孜觉得有趣,仿佛冰块也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了。

开家长会的时候每次都是桑孜外婆出面,贺辞旧站在签到处回想起之前登记家庭信息,桑孜父母好像是离异。

开会的时候学生是不必在场的,多半都三三两两的去操场打球、吹牛或者去阅览室看书、写作业,贺辞旧余光瞥见走廊拐角冒出的脑袋尖尖,走过去一看果然是桑孜。

桑孜看见他灿烂一笑:“班长,老师没批评我吧?我可不希望长辈因为我丢人。”

贺辞旧摇头,犹豫了一下才说:“没有,你不丢人。”

桑孜错愕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什么珍稀动物,贺辞旧接受不来这样灼热的视线偏头回避,抬脚就要走。

“诶!”桑孜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抓住他手:“我在班上一直没什么朋友,你不嫌弃的话跟我聊会天呗。”

他就快把“可怜”两个字写脸上了,虽然知道多半是装的贺辞旧依旧没忍心拒绝。

桑孜问他:“你们好学生眼里的世界是怎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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