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这副奸商做派柳少卿为何不气,还是说我演技拙劣到连个刚见第二次面的人都能识破。
“自然是真的。”
那残卷内容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依稀也能推测应是前朝宰相范涉阳罢官后自己回老家写得民间趣闻小传。
虽说内容并不见得有多高级,却毕竟是出自丞相之手。
与凡人相比,丞相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哪怕是罢官归乡,也有大把人在后面观摩着,好奇着,更有攀比者意图趁此结交,期盼未来飞黄腾达。
不过我那从几个小孩烧火堆里捡的几页残卷确实没什么意思,只说他曾得蓬莱仙岛的仙人赐药,药丸通体漆黑,只有小指肚大,却能让人做尽人世噩梦,在梦中活活吓死。
我虽然没有做什么噩梦,却也在那不干净的书里吓个半死,自然不怎么想再留着残卷了。
“那就多谢尹兄赐书了。”柳少卿冲我拱手,又拉着我絮叨个不停。我一边回礼一边思索这人究竟是想要我出书,还是不想要我出书。
可人已经随着下人走到门口,我便也不再废神。
只同柳少卿道了别便准备回去。
柳少卿手里依旧拿着残卷,像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没有离开。
我加快脚步进了巷子,躲了柳少卿的目光,也不禁松了口气。那柳商的长子快到而立之年却没有家事,听闻之前与父亲置气还说自己有断袖之癖。
气得柳商因此打断了扫帚,不知道后来柳少卿的袖子有没有缝好。
这等趣闻有时也确实够人消遣一段时间,只不过正主不要舞到自己面前才好。
将柳少卿的银子拿好,我进了悲秋阁。阁主极善笔墨,阁中售卖的不少扇子都出自他笔法之下。
不过我今天是来要取之前定下的一柄玉骨扇,墨玉骨,绸缎身,上面没有字画,只有一枚印章,上有天命明德四字。
我起初只觉这四字少了些什么,眼下刚刚换来的银子又要脱手,我突然倒觉得这四个字也刚刚好明德于天不于人,得此扇者也莫被天命局限一生啊。
出来时我从卖报的小童手里买了今日新印的报纸,上面最显眼的地方印着雅阁的小广告。
我顺着指引步行去了画江坊,那地方离谢家有些路程,只不过我今天确实没有闲钱往来,只能借助自己的双腿。
画江坊的坊主听说是个双腿瘫痪的残废,虽说是男子,却一心一意经营乐坊,更是画江坊里唯一的男人。
这环境对男性而言那就是老鼠掉米缸,却不知道坊主还行不行事。
我虽然无心龌龊,但毕竟身处闹世,流言蜚语听得多了,一见坊主也忍不住想问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