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不是有个小弟在户部吗?钟南突然想起了户部员外郎靳士程,那个谨慎的从五品官员。
好在六部的办公地点都相距不远,钟南找到了靳士程,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茶楼。
“侍郎大人,您不会和邢尚书为的同一件事吧?”靳士程先开了口。
钟南不解地看着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您来户部之前,邢尚书先找到了陈侍郎。”靳士程解释道。
陈侍郎大明名陈升雁,现任户部左侍郎。半年多前,申时行和许国一同告老,申时行的礼部尚书一职,被继任首辅一起补了。可是许国的户部尚书一职,却空缺到现在,所以户部的事务,暂时由二把手陈升雁打理。
“差不多吧,不过,我主要是来向你请教一些问题的。”钟南回答道。
“算不得请教,大人您尽管问就是!”
“你久在户部任职,对大明的财政和税收,应该很了解吧?”
“那是自然!”
“如今朝廷的银库是不是没钱了?”钟南问得很是直接。
“这个……这个……”虽然投靠了钟南一系,可是靳士程还是改不了太过小心谨慎的性子。
“放心,我不是打探户部的机密,而是听说有边疆将士,被朝廷拖欠了饷银,所以想知道是朝廷没钱发放,还是已发放下去,却被吞没了。”钟南解释道。
“大人,最近这两年,朝廷确实入不敷支。不仅是军饷,就连有些官员的饷银,有时候都会拖上三五个月。”靳士程简单做了回答。
“财政紧张到如此程度?”钟南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是说张居正改革以后,大明还是挺富裕的呀,怎么会有拖欠官员和军士饷银的情况发生。听靳士程的说法,最近两年,此种情况应该还比较常见,这太出乎钟南的意料之外了。
“大人,您不知道啊,自从张大人走了以后,每年收上来的税银,是逐年递减。可是朝廷的开支,却是一年比一年猛涨。两相抵消之下,银库里自然是剩不了多少银子了。何况,东征朝鲜,北抗蒙古,还有就是各地的赈灾,又花了不少。”靳士程一笔一笔地列举着。
“和蒙古一战,不是没怎么花钱吗?”钟南问道。
“和东征朝鲜比起来,打蒙古确实没花多少钱,可是加上赏银,也花了有三五十万两银子。”
钟南终于明白了那句名言——“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朝廷一年到头,需要用钱的地方,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那现在能挤出多少银子来?”钟南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估计很难挤出来。”靳士程的回答,让钟南的心凉了大半截。
“大人,现在到处都指望着户部拨银子,陈侍郎也不敢乱开口子,不然其他被拖欠的衙门,肯定要踏破户部的门槛!”
“可是,可是这一次情况很严重啊!”
“大人,邢尚书去找陈侍郎,也是为了拨银子的事儿吧?”靳士程喝了一口茶,“他们两人关系很不错,估计陈侍郎能卖邢尚书的面子。不过,应该也挤不出多少来,毕竟池子里的水本就没多少了。”
“能有一点是一点吧。”钟南叹着气。
告别了靳士程,钟南又马不停蹄地赶去“新军营”。他找到荆天楚,交代他挑上一些籍贯是蓟州,或者是与如今的蓟州军营关系不错的将士,即刻出发前往蓟州。他给荆天楚的任务是,帮助施长廷把军心稳定下来,不要引起更大的混乱。
钟南让荆天楚转告施长廷和蓟州的将士们,饷银的事情,他会尽快解决,让大家稍安勿躁。另外他还交代,若是有人借机生事,一定要严惩不贷。
荆天楚知道事情紧急,得了命令后,跟着就去做安排,而钟南又急匆匆地杀回京师。
从昨天下午邢玠收到消息到现在,这一天多时间里,主要是兵部的官员在四处奔波。按理说,内阁和皇帝那边,肯定已经收到了消息,可是他们却并没有就此发声。这就有点奇怪了。
钟南回到钟府,召来两位谋士,向他们请教之后,才得到了答案。
孙承宗和石迁的意见高度一致,在他们看来,皇帝和内阁没发声才是正常的,发声才不正常。
怎么说呢?
先说皇帝这一边。虽然户部没银子,可不代表皇帝没银子,不过皇帝是不会轻易动用他的“小金库”的。通常来说,除了各种封赏之外,朱翊钧是极少动用他的私人账户的,满朝文武都清楚他这个习性。
再说说内阁。蓟州军营的这一次兵变,根源还是在几年前,如果不是朝廷拖欠那四十三两银子的饷银,估计也没有今天的事儿。只是当初经办此事的四位大学士,都已经不在其位,那么如今的四位大学士,哪里有主动去接这“烫手山芋”的道理呢!
皇帝和内阁不做声,兵部却不能不管不顾,毕竟这是兵部的份内之事。
第三天一早,兵部的主要官员们,再次聚集在议事厅,互相交换了这两天的成果。
“这两天,我一直等在户部,终于让陈侍郎松了口,他答应拨给蓟州军营二十万两银子,补发拖欠的部分饷银。至于剩下的部分,只能再等等了。”?邢玠先行开口。
“也还差很多啊!”大家的情绪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