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37章（第1页）

量子之海，休伯利安。

“你说什么！？”

会议室里，传来稚嫩而充斥着狂怒的声音。

所以女武神都脸色阴沉，双眼喷火的注视着平静自若的观星，令人毛骨悚然的杀念与敌意在会议室的空间中疯狂的凝集并盘旋起来。

在会议室的中央，观星面色自若的承受着来自于所有人的敌意，她眯起眼睛，和眼前发出了质问声的德丽莎平静的对视着：“你们的敌意，是不是针对错人了？我只是在告诉你们他的决定，身为他的女武神，你们应该做的事情，还需要我来给你们提醒么？”

“这就是你的诡辩么？”德丽莎的声音无比冷冽，她的面色冷的犹如九天寒冰，“是，作为他的女武神，我们是应该支持他的所有决定！但那之中应该不包含容许任何人伤害自己！这是在上舰之初，每个人都会从他那里得到的第一句教诲！现在你告诉我，他连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么？！”

“将自己的人格与灵魂一分为二，让双方相争，然后杀死其中一个……无论死的是谁，受到伤害的都是我们的舰长！！而且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德丽莎右手一翻，黄金色的十字架应召而来，等待的主人的指示，她冷冷的凝视着观星的双眼，似乎是在下一瞬间马上就会爆起动手一般，“我不相信那个家伙是如此无聊的人，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身为休伯利安号的现任副官，我有权力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杀死其中一个？不不不，你误会了。”观星扇了扇手中的羽扇，“这场战斗的结果，被早就已经决定了下来。”

“他将杀害曾经的自己，抛弃虚假过去，超越原本的那个他所能抵达的极限，以全新的姿态拥抱真实的世界。”观星冷淡的做出了宣言，“这就是这场战役的结果。”

“……”德丽莎紧咬牙关，五指深深的镶入到掌心的肉中厛。

在本征世界的丽塔与幽兰黛尔那有些复杂与震撼的眼神中，[天元骑英]往前迈进了几步，来到了德丽莎的身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她的脸色同样阴沉，但却并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观星阁下，这种时候，我们需要得到的，是舰长会做出这个选择的真正理由，以及他现在正在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她凝望着观星的视线，用微沉的语气说道：“虽然你说了。舰长将自己的人格一分为二，但无论是具体的操作手法，亦或是这样做所会产生的结果，你都语焉不详，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大家就都有权力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以及细节，不是么？”

“而且，你老实告诉我。”德丽莎低垂着眼睑，沉声说，“那一个离开了休伯利安号的丽塔·洛丝薇瑟，是不是和你一样，也早就知道了舰长的打算？”

“不。”观星摇了摇头，平静地说，“舰长的所有计划，都只和我一个人提及过，那一位丽塔……她只不过是猜测出了舰长的选择罢了。”

“和我不同，她是个被情感与一己私欲所支配的女人，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应该就拼了命的去寻找舰长的踪迹。”观星摇了摇头，“可惜，既然舰长的‘超我’已经成功显现，那就说明，那个家伙的行为也失败了吧。”

“超我？”德丽莎皱眉。

“所有人的人格，都包含着三个组成部分。”观星淡淡地说，“对于自身的个体、存在、以及他人进行认知的自我；忠诚于自己的欲望，意图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示给世界的本我……以及，囚禁着上述两者，制约着自我与本我，代表着【绝对理性】的超我。”

“舰长将自己人格中，【绝对理性】的部分分割了出来，将它埋藏在了自己意识的最深处，然后，在保留了自我与本我的前提下，隐去了过去的回忆，并为自己在某个平行世界捏造了一个新的身份。”观星说，“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而他的目的，则是试验。”

“试验？”德丽莎问。

“更详细的说，是为了试验，这样做能否绕过世界的规则。”观星淡淡地说，“你是那位奥托主教的孙女，应该也知道，那个对你们影响深远的主教，曾经所做过的事情吧。”

“……”德丽莎微微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舰长是观测者，是守望者，他可以通过将愿意成为自己属下的人都带入休伯利安的方式来拯救所有人，但却唯独却不是故事的参与者。”观星用不知道包含着什么样感情的、空虚的话语，神情恍惚地说，“他想要扭转眼前所见的悲剧，不断的尝试改变他人的命运，就算知道那是做无用功，也一直在拼死的重复着回到过去，无视了疲惫、忘记了厌倦，一次又一次。”

想要改变悲剧。

想要拯救发生在眼前的死。

凭借这份感情可以做到任何事情的他，却直到最后都没有实现它。

然后，在不断的重复了失败，不断的重复着不被世界所容许的救赎之后，他终于发现了——

“但是，就算他想要改变故事，世界的规则却不容许既定事实的改写，也不容许外来者对自己的干涉。”观星说，“除了……唯一的一条道路。”

“……”沉默，寂静。

“杀害过去的自己，将最为本真的自己以棋子的身份，主动投放到名为世界的棋盘之上。在那一刻，棋局将会因他而改变，他不再是守望者，也不再是观测者，而是变成了故事中的一员。”

“这就是舰长所选择的道路，也是他主动对自己举起屠刀的原因。”观星眯起双眼，“而在这个过程里，他必须得让【自己】认识到自己的真实性，为了强化这个认知，他就必须让自己主动从虚假的一侧，跨越到真实之中。所以，依照原定的计划，【超我】会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并且否定【本我】与【自我】的一切。”

“你们，都疯了吗？？”德丽莎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几乎变形，“若是否决了一直以来都坚信是真实的人生，对自我意识的怀疑、以及伴生而来的矛盾和冲突，会把他给害死的！！”

“若是想要欺骗世界的话，那就必须得先……欺骗自己。”观星低声说，“连自己都无法欺骗的话，谈何欺骗世界、绕过世界所制定的规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