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齐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顾罗已经在他的办公室坐好,正在慢拖拖收拾自己的东西。我从钱无穷办公桌上接过资料,满脑子连接着能解决的资源和办法。易憧憬看着我,跟上来道:“他这回要再动手,我也要动手,你别拦我。我知道你大局为重,但我不管。”
我点点头,道:“行,你跟着我。这衣服是齐总的,我好像见过,两万多。这回再动手,你要护着我,先护着衣服。两万多能买我一条命了。”
易憧憬像齐总一样白了我一眼,我突然发现他俩在某方面真得长得还蛮像的。
“我知道你们齐总在,我看你也准备用同样的言辞来对付我吧?一句话,不合作了,我要钱,看在你今天的态度上,我不和你们计较利息。”王多斤坐在明显有些拥挤的沙发上,玩着手机,并不看我一眼。
我点点头,道:“好。我有两个建议您听一下,来都来了嘛。”
王多斤不说话,依旧玩着手机,那这就是默认了。
我道:“生意合作是双方的,您投资,我们运营,我不搞什么花里胡哨的,愿意合作,我拿出最大的诚意,合作没缘分,我也尽快把事情结束了,闭环了我也轻松点。您先跟我说说,为啥突然不合作了。”
“你知不知道他黄蹊给A品牌的装补是多少,二十五万,你要给我二十五万,我肯定干呐。”王多斤道。
“哎呦,这事儿啊。”我道,“这事黄特助一定跟您说了原因了,什么公司签合同啦,品牌有差异啦,我就不多说了。您在平成这么多的店,我是确实想和您合作。”
“给钱。”王多斤道。
“这钱呐,怎么个给法呢?”
“要么退钱,要么装补。”王多斤在玩手机之余看了我一眼。
我笑道:“您的钱是一轮一轮买卖做出来的,投资我们就是在做买卖,就是在赚钱呐。今儿我把钱退给你,是折了您一个赚钱的路子,之前您也是看好了才交的保证金;我要是给您装补,是给了品牌公司一个空子,我出钱,品牌公司来搞,还费您的人力物力。”
“那你这意思是要空手套白狼。哦我吃哑巴亏啊。”王多斤冷笑道。
“钱,从这个账上转到那个账上,只能算是一笔账,只有到了您自己的钱包里,才算是钱,您说是这个道理吗?”我道。
王多斤看了我一眼,把手机揣进兜里,笑道:“你们我还不知道,恒森培养的高级忽悠。我今儿要是拿不到钱就出了这个门,以后我也别想拿到。我是做好思想准备的,我不进你们的瞎话圈套。”
“好。”我道,“我想王总一定和我一样,既想要合作,也想要福利。我有三条路。这第一条,退钱,保证金条约上写得很清楚,开业之后才能退,这个程序我有天大的本事,也破不了,即便您今天把我砍了,我也只能按照程序给您退钱。”
“第二条。装修费钱,品牌公司包料不包工,也不包基装。您向上开票冲抵,一比一地搞,即便有渠道,也是薅羊毛,毕竟当地价就这样。但如果,您朋友有一只装修队,虽然不在您名下,但可以做到基装、全工、开票,因为欠您的钱而用工费抵消,您本人没有付款,但依然有发票。现在市场上,价高不在物料,在人工。”
王多斤用自己胖乎乎的手托着自己胖乎乎的腮帮子,冷笑道:“即便是这样,哪里能比得上人家的二十五万呢。你再说说第三条路我听听,还有什么花样。”
我道:“A的二十五万,是公司对公司签的,账目只能走公司对公司,装修自广州运过来的材料,价格高昂,所有装卸、拆包、安装都是加盟商自己搞,二十五万倒还赔本五万。您要想要装补,我只能是公司对公司签,其中账目曲折与A公司一般。刚您问第三条路,第三条就是您再泼我一次水,我能力不行,只好认怂。”
王多斤思考了一会,挑着眉毛道:“空口无凭,你说的倒比黄蹊说得还巧妙。”
我点点头,道:“我们内装公司已经进场了,您要现在办理入场手续的话?我们不反对同期交叉施工,现在内装正巧在做地面和吊顶。”
我胸有成竹地喝了一口乌龙茶,道:“王总喝口茶吧,这是冻顶乌龙,我朋友从福建带回来的,刮一刮油水。”
我与王多斤心照不宣,自然也就相当默契配合。王多斤从洽谈室出来,去物业公司办理了入场手续,缴纳装修保证金5千元整,钱无穷带着去的。
我把王多斤顺利送走后,黄蹊才从齐总办公室出来。我有的时候很佩服黄蹊,你说他在齐总办公室能说些什么呢,有什么话能说这么长时间?假设他不说话,一直在沉默中忏悔和认错,那能站得住、能忍受这种尴尬氛围,也是天大的本事。
我在齐总办公室,只要事情结束,多一秒都不想待着。
“想都不用想,你又钻了内装公司的空子。”齐总道,“你这样在冰上走,迟早有一天掉进去。”
我点点头,道:“我现在就在水窟窿里,您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
齐总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我,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道:“也好。我猜你下一步就是要去贿赂李白了咯?设计公司的顾问顾罗是我们邀请的特约设计师,你顺便把他俩都请了,免得我还要再接待。”
李白是内装公司的现场总监,只有他有本事移天换地。只是李白向来心如钢铁,主要表现在不熟的人根本不往眼里放。本来作为运营部门,就要与现场搞好关系,要没有王多斤这事,接待还是要进行,这亦是我分内工作之一。但我所担心的,是顾罗。
且不去提在一周前宋宁的婚礼上,我们那样尴尬的遇见,今天又是在这种丢人的场合下,他不仅目睹了我的难堪,还莫名其妙成为我的临时同事。这种缘分,编书的人都不敢编,怕掉粉。
齐总见我没有回答,又说道:“你不去,就黄蹊去。”
这将功赎罪的机会岂能不要?黄蹊兴冲冲正要答应,齐总又说道:“我今天叫易憧憬去接李白他们,这个顾罗倒很有趣。”
她把脸上值得玩味的表情又加深了些,她看着我,道:
“去吧。”